截至目前为止,还没有后卫做手术变性的。
密执安州有个大学的守门员写信给罗贝塔说,要是她到密西根的伊普西兰提镇,他想要在她戴着垫肩的时候Cao她。
“这都算不了什么,”罗贝塔告诉盖普,“你母亲收到的信更糟糕。恨她的人更多。”
“妈,”盖普说,“你何不退隐一段时间?去度个假。再写一本书。”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会对她提这种建议,但他突然发现珍妮是个潜在的受害者,透过其他受害者,将自己暴露在全世界所有的仇恨、残酷、暴力之下。
媒体记者若是问起,珍妮总说自己正在写另一本书;只有盖普、海伦、吴尔夫知道这是谎言。珍妮一个字也没写。
“我为自己做的已经够了。”珍妮告诉儿子说,“现在我对其他人有兴趣。你还是多担心你自己吧!”她认真地说,好像在她看来,儿子的内向世界——他的想象生活——才是更危险的生活方式。
海伦也怕这一点——尤其当盖普不写作的时候。《戴绿帽的第二阵风》出版后,盖普足足一年多没写东西。后来他写了一年,又把稿子全扔了。他写了一大堆信给他的编辑;那几乎是吴尔夫读过最难读的信,回信更甭提了。有的信长达十、十二页;大部分都控诉吴尔夫没有铆足全劲促销《戴绿帽的第二阵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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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二个孩子、第二本小说、第二次恋爱(8)
“每个人都讨厌它,”吴尔夫提醒盖普,“你要我们怎么促销?”
“你从来不支持这本书。”盖普写道。
海伦写信给吴尔夫,请他对盖普要有耐心,但吴尔夫对作家非常了解,他尽可能保持耐心与善意。
最后,盖普找别的对象写信。他回复了一部分他母亲收到的憎恨信——那些罕见的附回邮地址的。他写很长的信,试图劝说这些人消除恨意。“你变成社工人员了。”海伦说。可是盖普进而自告奋勇替罗贝塔回复若干憎恨信;但罗贝塔交了新男友,根本不把憎恨信放在心上。
“老天,”盖普抱怨道,“先是变性,现在又谈恋爱。以一个带波的边锋而言,你还真无聊,罗贝塔。”他们是很好的朋友,每次珍妮与罗贝塔来访,他们打回力球都很起劲,但这种机会频率不高,不足以填满盖普用以焦躁不安的空当。他会花好几小时陪丹肯玩游戏——也等着瓦特长得够大,可以一块儿玩。他很卖力地煮饭。
“第三本小说会有卖头,”吴尔夫告诉海伦,因为他感觉得出,她对盖普的坐立不安已经开始不耐烦,需要有人给她打打气。“给他时间,他会写出来的。”
“他怎么知道第三本小说会好?”盖普大怒。“我的第三本书根本还不存在。照他们的出版方式,我的第二本小说也等于不存在。这批编辑满脑子神话,自作聪明乱发预言!要是他对第三本小说那么有把握,那他怎么不自己写他的第三本小说?他为什么连第一本小说都不写?”
但海伦只微笑亲他一下,提议一块儿去看场电影,虽然她讨厌电影。她对自己的工作很满意;孩子也过得很满意。盖普是个好父亲、好厨子,他不写作的时候,Zuo爱特别用心,不像他沉浸于工作时。随他吧!海伦想道。
她的父亲,好脾气的恩尼,有早期心脏病的征兆,但他在史迪林教书胜任愉快。每年冬季,他都跟盖普一块儿旅行,到爱荷华去看大型的摔跤比赛。海伦确信盖普的文思停滞不是大不了的问题。
“会回来的,”艾丽斯在电话里对盖普说,“不能勉强的。”
“我没有勉强。”他向她保证,“现在真的是什么也没有。”但他想,叫人渴望的艾丽斯,她什么也写不完——她对他的爱也不结束——恐怕没有能力理解他的话。
接着盖普也开始接到憎恨信。有个被《戴绿帽的第二阵风》冒犯的读者,写了一封措辞激烈的信。这不是一封盲目的、连珠炮式的谩骂信——如一般人想象——而是一帖正合盖普需要,可以将他自沉睡中唤醒的仙丹。
狗屎脑袋先生:(被冒犯的读者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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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读了你的小说。你似乎觉得别人的问题很好笑。我看过你的照片。以你那个长满毛发的肥脑袋,我想你有资格嘲笑秃子。在你残酷的书里,你嘲笑无法达到高潮的人、不能拥有快乐婚姻的人、被妻子或丈夫背叛的人。你应该知道有这些问题的人并不觉得这一切是那么好笑。看看这世界,狗屎脑袋——这是个痛苦的温床,那么多人在受苦,没有人相信上帝,也不知道该好好教养自己的孩子。你这狗屎脑袋,你自己没有问题,所以你可以取笑那些有问题的可怜人。
I.B.波尔(太太)上
寄自俄亥俄州芬德雷市
这封信像一记耳光打醒了盖普;他鲜少觉得自己遭受那么严重的误解。为什么一般人总以为如果你“逗笑”,就不可能“严肃”?盖普觉得大部分人都把深刻与稳重、热心与有内涵混为一谈。显然,只要你听起来很严肃,你就一定严肃。众所周知,其他动物不会自己笑自己,盖普相信笑与同情有关,而同情我们永远不嫌多。正因为他曾经是个没有幽默感的小孩——也一直没有宗教信仰——所以说不定,现在他会比别人更能严肃地看待喜剧。
但盖普觉得他的观点被解释为取笑别人,实在令他痛苦不堪;发觉他的写作技巧竟予人如此残酷的印象,更令他有强烈的挫折感。他小心翼翼,好像在陌生的外国旅馆,劝说一个意图跳楼自杀的人打消死意般,写了回信给这位俄亥俄州芬德雷市的读者。
8第二个孩子、第二本小说、第二次恋爱(9)
亲爱的波尔太太:
世界是痛苦的温床,大家都受很大的苦,很少人相信上帝,也不知道该好好教养孩子;你这些话都对。一般有问题的人都觉得他们的问题不“好笑”,这也是真的。
贺拉斯·华尔坡(Horace Walpole)曾经说过,这世界对那些会思考的人而言,是出喜剧,对那些只会感觉的人而言,却是出悲剧。我希望你会同意我的看法:华尔坡这么说,未免太简化了。当然我们两个人都既会思考,又会感觉。至于说什么是喜剧,什么是悲剧,波尔太太,它们在这世界上都混淆在一起。因此之故,我始终不了解为什么“严肃”跟“好笑”被当作相反词。一般人面临的问题往往都很好笑,而尽管如此,这些人也往往还是很悲伤,在我看来,这都是存在于现实生活中的矛盾。
但我真的很不好意思,因为你认为我在嘲弄别人,寻他们开心。我把人都看得很严肃。事实上,我认为所有的人都是严肃的。因此,我对人的言行都寄以无限同情——也只能用笑声来安慰他们。
笑就是我的宗教,波尔太太。以宗教的形式观之,我承认我的笑声相当绝望。我要告诉你一则故事来说明我的用意。故事发生在印度孟买,那儿每天都有很多人饿死;但并非孟买的每一个人都在挨饿。
孟买不挨饿的人当中,有一场婚礼,为新郎新娘举行了一场宴会。有些来宾带着大象来参加婚礼。他们不是真的想炫耀,只是用大象做代步工具。虽然我们可能会觉得那是大人物出巡才有的排场,但我相信婚礼的来宾并不这么想。他们大多对于四周那么多挨饿的同胞,都没有直接的责任;大部分不过是暂时搁下自己的困境和世界的问题,前来庆祝一位朋友的婚礼。但如果你是挨饿的印度人当中的一个,你蹒跚走过婚礼的盛宴,看到那么多头大象停在外面,你说不定也会觉得不满。
更有甚者,有几位庆祝婚礼的人喝醉了,开始拿啤酒喂给大象喝。他们倒空了冰桶,装满啤酒,吃吃笑着走到停车场里,把整桶酒给热乎乎的大象喝。大象喝得很高兴。于是醉鬼们就又喂了它好几桶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