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枫浒目光一厉。
“呵……你不是北羌人?,你是乌昭和族人?。”
这也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沈枫浒露出?一个?复杂的笑,挑眉道:“你这点手笔,莫不是在跟本侯开玩笑吧?恕我直言,你手下也没多少可用之?人?吧?用一群乌合之?众装神弄鬼,不过?是吓唬吓唬本侯,连一点皮肉都未损伤,乌公子,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宴云笺眸光微暗。
他的鄙夷不似作伪,大昭鬼骑兵,仅仅只是如此么。
本想诈上一诈,摸到张底牌却是空的。
“乌昭和族人?……”沈枫浒的神色忌惮之?余,又多了?一层嫌恶,“原来这就是你要与我谈的私事。你眼眸中的暗金色如此之?纯,应当不仅仅只是有?几分血统而已?吧,你究竟是谁!”
宴云笺勾了?勾唇。对?方既没什么有?用信息,他也懒得和他徒耗时间。
“我是谁。”
“侯爷忘了?谁,也不该忘了?我啊。”
宴云笺缓声?道:“您的儿子因火伤了?眼睛,最后这罪归咎在一宫奴身上。小满那日下着雨,侯爷怒气冲冲从奉元殿出?来,将那罪奴一脚踢下宫阶,在暴雨里滚落十?几阶才堪堪停住。”
“侯爷犹不解恨,抽刀欲砍,最后被人?拦下,因不能血溅奉元殿前而作罢。”
沈枫浒脸色阴沉如水。
等全部听完,他再忍不住大怒:“是你——原来是你!宴云笺——”
怪不得他觉得他眼熟!
他的确见?过?他,他竟是那大昭的亡国奴宴云笺!
怎么也不可能想到,一个?本该在宫中囿困一生的人?,竟会出?现在此!
沈枫浒抄起手边的东西,也不管是什么,全都一股脑砸过?去:“竟是你这个?贱奴!我万万想不到……你究竟使了?什么妖鬼惑术,你竟敢出?宫,你竟能出?宫!还大摇大摆的坐在我的营帐之?中!”
被蒙骗的新仇与曾经的旧恨加在一起,沈枫浒恨红了?眼,怒声?大骂:“乌族贱种!利用本侯儿子让本侯束手无策,他被扣在皇宫做了?筹码,本侯却在这里走到如今声?名扫地的一步!都是你害的!”
宴云笺笑了?。
“是啊,可侯爷可知为何是你,而不是柳静,朱云,何康杰——这片战场并非凶险之?极,除你之?外,依旧有?许多武将可以胜任。”
他对?着灯烛仔细看自己?手掌,这双手修长而完美,泛着淡淡的如玉般的光泽,线条漂亮优美,就像一件巧夺天工的艺术品。
“我的手的确脏,但我只碰脏血。”
宴云笺抬眸看他:“你囤养私兵,欺男霸女,搜掠民膏,来这里做一个?丧家?之?犬,败军之?将,是不是正合适?”
沈枫浒虽阴毒,却城府极深,宴云笺这段话点出?一个?很关键的信息,他愣过?后惊怒:“你什——你什么意思?!说清楚,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会吃这场败仗?!”
“是。”
宴云笺静静道:“您清楚,我们阖族卑鄙,乌昭和族人?的祖先是西疆蛇蛊,最善用蛊毒妖术。那日我特意挑了?您在的时候去奉元殿外跪着,就是为了?能得侯爷接近片刻。您虽踢断了?我一根肋骨,我却甘之?如饴。”
“安知这一根肋骨,要使得侯爷日后以命来抵,实在是笔划算的买卖。”
这局棋,从沈枫浒开始,庞大、复杂,一步步串联至今,终于到了?收网的时候。
原本该觉得痛快的。
可有?个?名字,坠在心头沉甸甸的,一碰便觉撕伤。
宴云笺不动声?色深吸口气,目光重又锐利,盯着眼前之?人?。
沈枫浒怒骂:“你这歹毒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