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撑着那强烈恨意?的?立场颓然倾塌,翻涌的?怒变作茫然。姜重山道:“过去的?大半年?,我无时不刻不想将他挫骨扬灰,到眼下这一刻,却下不去这个手。”
“下不去,就不必下。”
萧玉漓看?他一眼,道:“如果杀一个人不是大仇得报的?痛快,那么染上这条人命并不值当。我也不知该如何?待他才合适,但不杀就不杀,你下不去手,我也淡了此?心。由?他去吧。”
“重山,咱们别理会?这些了。手头的?事理一理,我们一家动身去北境,再?不理这些凡俗庸扰罢了。”
姜重山应过一声:“你想好要走?”
“这不是你我一直盼望的?么。”
姜重山微笑,艳阳洲,兜兜转转这样一大圈历经多少苦难,若能回归如此?结局,这一路颠沛总算也有终点?。
“就是阿峥……”
“他怎么了?”
“我瞧他也许未必愿意?跟我们走。”
萧玉漓拧眉半晌:“阿峥这孩子,从小就心高气傲,不肯落后人半分。从前赵时瓒在位忌惮姜家功高震主,他便不懂激流勇退之重要。如今凤拨云成新帝,只凭此?前种?种?,更?不会?重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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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摇摇头:“阿峥没路可?走的?,再?盼一展宏图抱负,也实在是空谈。”
姜重山紧一紧她的?手:“我会?再?与他谈的?。他到底年?轻,家里遭逢巨变,他心里受了不少折磨。一时半会?儿还放不下。咱们给他时间,尽可?能顾着他心绪一些。”
……
姜眠从里间出来的?时候,姜重山已让萧玉漓先回去歇息了。
他一个人站在月下,满身落寞。
姜眠走上前:“爹爹。”
姜重山回身,不觉含笑。
“这大半年?您一定很辛苦吧……自从家里出事,我便再?没有机会?跟您说上一句话。否则,将这些缘由?早早告知您,也让您心中松快一些。”
姜重山明白她指的?是什么:“阿眠,你不要这样想,只有看?着你好好活着,爹爹心中才算真正松懈下来。”
“他怎么样了?”
姜眠说:“张道堂会?尽力的?。”
姜重山点?点?头。
“爹爹,您还是很恨他吗?”
“爹爹也不知道,”姜重山想了很久,这么长时间以来,强烈的?恨意?已经沁染骨血,陡然拔除不是件容易的?事,“恨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于情感上很难即刻更?改。于理智上,我更?恨那下毒之人。此?贼不除,何?以为父。”
姜眠攀住姜重山手臂:“爹爹,我们一起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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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目光坚定雪亮:“娘亲的?师弟月照君,还有一个别名叫做古今晓。他武功卓绝,极擅长奇门?八卦,更?知道全部关于宴云笺中爱恨颠之事。我落魄之时,为他所救,但他并不是靠着娘亲的?情分,而是奉了他主子的?命令。只不过,他听命于谁,我却没有探知出来。”
姜重山目光渐深:“竟是他……是他动手下毒?”
这真可?谓是一笔烂账。
若说宴云笺对他们家下毒手,可?他是因为中了剧毒。究其溯源,那毒竟是与自己夫人的?师弟有关。兜兜转转,竟不知要怨谁了。
“爹爹,我并未确定是不是他亲自动的?手。不是他,就是他的?主子,此?事绝密,不会?有第三个人选。”
姜眠想了想,“我更?倾向于是他的?主子,他那个人,真正性子极其刚愎自用,若是亲自动手,必定会?漏口风。”
姜重山双目漆黑,袖中的?手渐渐握紧,低声道:“在凤拨云那儿的?时候,你可?与你娘亲提过?”
“娘亲视他如亲弟弟,况且当时并无自由?,就算知道也只会?难过,做不了什么。我没忍心提。”
姜重山点?头:“若他救了你,后面你又怎会?到凤拨云那里?”
姜眠说:“我……偷袭了他,他一怒之下,就把我丢下不管了。爹爹,这也不是最重要的?了,眼下只要抓到古今晓,我们必定能揪出真正毒害我们全家至此?的?那个歹人。”
正说着话,忽然后边房门?倏地?打开,张道堂声音含喜:“将军,姑娘,公?子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