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鼎元掸了掸烟灰,“这么晚了谁洗碗啊,明天早上起来再说,睡觉睡觉。”
季迁全身跟蚂蚁在爬一样,他双腿像是注了铅,定在原地,死活不往楼上走。
周鼎元不知道季迁抽什么风,硬生生都挡在他面前,怎么都不肯上楼,“走啊,杵在这儿干嘛?”
这是别人家,季迁自我开导,他霍地转过头,加快脚步朝楼上走去,眼不见心不烦。
周鼎元一脸莫名其妙,什么毛病,一会儿挡着路不肯走,一会儿跑得比兔子还快。
回到三楼,这回不用周鼎元锁门,季迁先从里面将门反锁了,到浴室洗脸刷牙出来,他不指望周鼎元帮他换床单,从衣柜里找出干净的床单被套,自己研究了一会儿,便给床铺好了。
刚吃了晚饭就躺下睡觉,这不是一个好习惯,但季迁很累,吃饱过后,眼皮都变重了,也就不去计较健不健康。
季迁看着窗外的夜空,自己也算是暂时安顿了下来,虽说周鼎元毛病很多,看着也不怎么靠谱,但不像是个坏人,慢慢来吧,总能想办法回去的。
这一晚,季迁睡得还算安稳,没有做关于车祸的噩梦,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他转头看向房门,今天周鼎元居然没有来敲门。
季迁洗漱便往楼下走,家里静悄悄的,隐约能听到外面的动静,越往楼下走越黑,等到了一楼,漆黑一片,星点的光斑从卷帘门上端的镂空出投射到地上面,季迁这才后知后觉,周鼎元居然没有开店?
门外人声鼎沸,就算不知道准确的时间,季迁也能确定时间不早了,周鼎元一个做生意的,居然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难怪有个带铺子的三层小楼,还能穷得叮当响。
就在季迁犹豫要不要上楼去叫醒周鼎元时,卷帘门晃动,紧接着刺耳的声音响起,卷帘门“哗”的一声被拉了上去,周鼎元抛着钥匙出现在了门口。
“哟,醒了。”
周鼎元手上一用力,将卷帘门推到了顶部,“我早上出去卖你的手表。”
原来不是在睡懒觉,季迁犹豫道:“多少钱?”
周鼎元竖起五根手指,“五百。”
季迁对这里的物价并不是很清楚,但是之前车费也就十来块,他隐约觉得这五百应该不多,他不死心,试探道:“五百?大概是多少?”
“这么跟你说吧。”
周鼎元指着门口扫地的大婶,“我们街道清洁工的工资一个月都两千六呢。”
季迁犹如晴天霹雳,他想过卖不了多少钱,但没想过能这么少。
“你也别觉得少,人家老板说你这不是什么牌子,也就是看在做工好的份儿上五百收了。”
周鼎元见季迁表情很难看,问道,“你多少买的?”
季迁垂着眼睛,“那是我父亲送给我的礼物,四百多万。”
“啊?”
周鼎元脑子嗡得一下,很快又镇定下来,他对季迁的话持有怀疑态度,“四百多万人民币?”
根据出租车车费和清洁工工资来看,自己那儿的钱跟周鼎元口中的“人民币”汇率应该算是1:1。
“你真的假的?你爸是不是被人骗了?四百多万买个没有牌子的山寨货?”
周鼎元转念一下,季迁这小子要是有四百多万,还能在街上流浪,真你妈吹牛不打草稿,他真是受够了这个张嘴就来的神经病。
周鼎元全当季迁放屁,不屑讽刺道:“四百多万你知道是多少钱吗?我长这么大,也就冥钞见过那么大的面额,你就别吹牛逼了。”
季迁没有和周鼎元争辩,他在心里叹了口气,算了,非常时期,自己也是弹尽粮绝了。
“哎呀。”
周鼎元伸了个懒腰,他这人知足者常乐,他还以为季迁那破表卖不了钱,有五百就不错了,他下午就拿着这五百去打牌,万一手气好还能多赢点。
他反过来安慰失魂落魄的季迁,“你也别多想,好歹有五百呢,从对面叫两笼包子的钱有了。”
包子是现成的,对面很快就送了过来,周鼎元还特别贴心不要筷子,从自己筷子篓里拿了两双。
季迁在接过筷子时,视线扫到了洗碗池,他顿时有点没胃口,昨晚的碗筷周鼎元居然还没有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