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马车上,苏饮月闭目养神,顾凉钰却欲言又止。
半晌后方才传来了顾凉钰小心询问的声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方才秦家家主说的是什么意思?”
闻言苏饮月缓缓睁开眼,便对上了顾凉钰探究地注视,她嘴唇微动,本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可想到此事牵扯颇广,而且若是告知了顾凉钰,他肯定会胡思乱想。
现在还不是时机,必须得在等一等,才能确定能否将这件事告诉顾凉钰,思及此处,苏饮月没有回答,只是目光炯炯地盯着顾凉钰。
这让顾凉钰更加着急,往她所在的方向挪了挪,追问道:“夫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何不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我?倘若真的遇到了什么麻烦,我们也可以一起解决。”
苏饮月眼看着他还要继续打破砂锅问到底,反倒是岔开话题,反问道:“你觉得什么是大义?”
顾凉钰被问得一头雾水,却也说了自己的理解,“大义便是仁义,我希望百姓们能够过上安康的日子,就如你之前所说的平等条约,如果真正能够实现平等,那么就再好不过了。”
“如今我们所受到的优待,都是从别人那里剥削来的,我只希望大家都能够明白,从而不要再继续被困在其中。”
苏饮月听见顾凉钰的回答,则陷入了沉思,其实每个人对大义的理解都不同,就比如秦家家主,他可以把大义说得极其自私。
也有如顾凉钰这样的人,能够真正明白大义是什么,从而为之付出行动。
她没有再回答,而是安静的看着窗外,之后一段时间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对于朝堂上的事情也不再关注。
值得庆幸的是,自从见过秦家家主后,连刺客都没有了,顾凉钰更加觉得刺客和秦家家主有关,冷着脸愤然,“他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为了逼你出去,居然用了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闻言苏饮月侧头看过去,手中捏着茶盏轻轻摇晃,听见顾凉钰所言勾唇,她从一开始就知道秦家家主的动作,甚至能够猜到对方的势力已经渗透到了京城。
“不过这次也算是说开了,他应该不敢再来招惹我们了,若是你想,我可以立刻行动起来,让人暗中将他赶出京城。”顾凉钰觉察到她的异样,蹲下身认真道。
苏饮月却笑着摇摇头,面上疲惫尽显,抬手摁了摁眉心,“你把他赶出京城也无用,他有的是法子回来,这样做只会激怒他,然后恶化我们之间的关系。”
“眼下需要做的就是按兵不动,我倒是很好奇,他们能够做到哪一步。”苏饮月眸子里闪过精光,眼底尽是不屑。
她根本懒得去跟秦家家主家主计较,既然已经确定了双方的身份,那他们也没必要继续装了,不过也要看看秦家家主能否做到点到为止。
“今日很晚了,我有些累了,朝堂上应该还有些事情需要你去处理,你先去处理吧,不必在我这里守着。”苏饮月适当开口,将人打发了。
顾凉钰是个极为聪明的人,能够很快听懂她话里的意思,因为继续在这里逗留,而是点头朝着外面走去,苏饮月也得到了闲暇的时间,便一个人待在房间里。
怀菊贴身伺候着,苏饮月无视,每日不是看书,就是对着窗外发呆。
顾凉钰得知这一切后,不免担心起来,“你确定她日日都待在房间里?没有出去走动过?那么她平时吃饭如何?”
近日顾凉钰都在为朝堂的事情忙碌,他迫切的想要扛起一切,如此就能让苏饮月轻松些,只是每日早出晚归,都不便去看望苏饮月,只能从怀菊这里打听一些。
“奴婢平时虽然贴身照顾着,可夫人大多时候都愿意自己一个人待着,奴婢担心会惹夫人心烦,平时并没有靠得太近。”
“不过夫人看着憔悴了不少,王爷若是得了空,还是应该去看看夫人,奴婢总觉得再这么下去,就算是好人,也得被憋出一身病来。”怀菊愁容满面,只要一想到苏饮月的情况,就忍不住叹息。
顾凉钰听后表情凝重,沉默半晌后决定当天晚上去陪着苏饮月。
然而就在顾凉钰抵达房间时,苏饮月脸色煞白,趴在床榻上抑制不住颤抖,这可吓坏了来的人,赶紧跑了过去。
“这是怎么了?夫人可是哪里不舒服?”顾凉钰着急询问。
苏饮月脸色苍白,捂着肚子说不出话来,半晌后才抬手抓住顾凉钰的手,声音虚弱,“我的肚子……”
顾凉钰一听,瞳孔猛地一缩,赶紧让人去找大夫,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就浑浑噩噩的往外跑,很快就叫来了大夫。
怀菊寸步不离守着苏饮月,发现苏饮月竟然流血了,鲜血滴滴嗒嗒落在地上,吓得她往后退了好几步,“这……这是怎么回事,夫人怎么流血了!”
此话一出,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当他们看见苏饮月身下的血时,都是脸色一变,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顾凉钰的心同样提到了嗓子眼,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紧紧地握着苏饮月的手。
因着怀孕的事情一直都在保密,只晓得只有苏饮月和顾凉钰,就连怀菊都不知道,如今看见鲜血,大家脸色都不大好看,顾凉钰很快能静下来,开始稳定众人,然后寸步不离的守着。
不多时大夫过来,立刻为苏饮月查看情况,脸上的表情也是越来越难看,半晌后叹了口气,往后退了两步。
“王妃这是流产了。”
此话一出,屋里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气,顾凉钰更是下意识看向苏饮月。
苏饮月并不意外大夫会说出这种话,她只是低垂着眉眼轻轻抚摸尚未隆起的小腹,半晌后才声音轻柔道:“那就麻烦了阁下为我开落胎的药。”
顾凉钰双目赤红,显然没想到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会一夕之间不复存在,他怔怔地盯着苏饮月,脸上的震惊逐渐变成了茫然,然后声音沙哑地蹲下身询问,“夫人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个孩子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