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仿似静止,连周围的风也是静默。
“今晚,阮公子好像不开心……”阿婉的眼睫微微一垂,唇角落处的语调分外温缓,“但能不能,不要拿我来当发泄的玩物?”
双手抵住的那个身子似乎闻言微微一僵,阮慕白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落在头顶的吐息似乎越来越深重了几分。
地上的几片草叶被卷起,微微翻上几个圈儿,再次落在不远的地方。
空落的园子,屋里的灯火忽明忽暗。
阿婉实则是只觉得今晚的阮慕白好像醉了,但又好像没有醉。拿捏不准,于是心跳飞速。
下颌忽然一疼,有只十指纤长的手牢牢捏住,被迫让她抬头与他对视上。
一双似醉非醉的眸里忽然酿开一抹笑意,就这样深深地凝视着她,阿婉乌黑的眸微微一颤,有些出神间有几分动容。
原本一直以为,看习惯了林初容的笑,世上不论男女再也不会有谁可以让她心跳加速。这时候不知为何却觉得整个人似乎溺了进去。
阿婉猛然回神时心下一惊,手上力道一大想将他推开,阮慕白却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姿势未动。
“明明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有时候,为什么非要让自己显得一无是处呢?”
阿婉想挣脱,但是阮慕白的力气明显大过她,偏偏他抓的地方又刚好是那万恶的伤口,疼地龇牙咧嘴又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这到底是招谁惹谁了啊,本以为回来金陵终于能过回安稳的日子,现在看起来还不如在山村里伺候唐青墨来得自在呢。
想着,心里正狠狠地抱怨,阮慕白的一吻却已经盖了上来。
看似热烈的一吻,但不知为何落上的时候叫人感到彻底的寒冷。阿婉想躲,但整个人在他牢牢的禁锢之下,一抬头,第一次感到因为一个人的笑而心生畏惧。
她刚出浴,身上还带着依稀的花瓣香气,濡湿的青丝徐徐地垂落在她的耳边,温婉地落在颈旁,因为纠缠,本就随意束上的衣带这时候也依稀敞开了几分。
夜色撩人。紫园里是一片寂静。
阿婉这个时候第一次发觉,成熟男子的力气原来是这样的大,只要稍稍一用力,她居然毫无反抗的余地。
他的吻,已经自唇上一点点落上了她的颈间。
阿婉感到全身燥热,禁不住落出一声呻吟,当即面红耳赤。正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阮慕白的动作却是停在了那里,只是离禁线仅一寸的地方。
阿婉恍惚间未及回神,只听他凑到耳边含笑轻声说了句:“孤男寡女这么多天,唐青墨居然没有碰你?”说完,也已轻轻松开了她的手,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稍稍拉开了些。
背对着光线,阿婉看去,只感觉阮慕白整个身子都融在了阴影里,是说不出的味道。
这样一松,两人之间落了空隙,把方才的氛围吹地一散。
“阮少爷还是老样子,露水姻缘,也不顾有没有人看去。”
阿婉本开口欲说什么,却听到不远处落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如春水一汪,落入耳中久消不去。闻声看去,紫园已锁的铁门外站着一主一仆,笼火虽然幽暗,看不清长相,但单凭远远看去的那一身姿态,只觉是一个伶俜单薄的人。
阿婉再回眸,这才发觉身边的阮慕白的视线一经落在这个女子的身上,神情虽然依旧从容优雅,但似乎落上了几分愈多的难以琢磨的情绪。
她恍然。这个女人应当就是柳寒烟了。
第17谋 如此条件
有时候阿婉比较迟钝,有时候却又很精明,然而更多的时候则是拥有一种本能。比如现下把视线在两人之间滴溜溜地转过一圈之后,她又分外自觉地垂下了眸子,站在一边抵死不插半句话。
阮慕白遥遥地看着柳寒烟,柳寒烟举灯相望,相顾无言。
这场景可真像是戏里郎情妾意,无语凝噎的场面啊……阿婉一下又一下地搅动着衣角,心里这么嘀咕着。
“夜深了,天寒,怎么还到外面走动?”阮慕白隔了半晌,这样说。
柳寒烟笑了笑:“既然知道天寒,阮公子不一样的花前月下,有美人相伴吗?”说话间顿了顿,视线在阿婉身上一落,又淡声道:“哦,听说最近阮公子的口味变了,如今看来确是这样。这个姑娘,跟以前的倒是不一样。”
阿婉听地直感委屈。
话说这两人之间有矛盾也就罢了,这时把她牵扯进来又叫个什么事啊?
不淡定之下,搅着衣角的手就愈发的不安分了。
“我是什么口味,你还关心么?”阮慕白却是一声轻笑,闲闲散散地倚在了树上。
柳寒烟曼声道:“这当然是跟我没有关系,只是路过时偶然看到,想起最近的那些事,不禁想提醒阮公子一句。”见阮慕白沉默,言语不徐不缓:“若我没有记错,前阵子扬州那边应该出现了很大的亏空?永州的战火已经消停,恐怕辰军下一步要攻打的就是扬州了。我只是在想,阮公子这样的声色犬马,这阮家的基业,不知道还能维持上多久?”声如其名,一时薄似寒烟。
阿婉搅动的手指微微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