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锣一敲,江莲便睁开了双眼,她迷迷瞪瞪的从睡梦中醒来,慢悠悠的坐直,而后双眼发愣的看着被子,脑子里既混乱,又闪过无数念头……
不若装病吧?
她不想去干活。
虽说幼年吃过些苦头,但自从她辗转去到江南以后,靠养母传给她的本事,混到了在富贵人家做住家女道的机会,从那以后便吃喝不愁,甚至还收养了孤女伺候自己。
可这样的好日子在两年前戛然而止。
供养她的那户人家举家投亲,她一时之间成了累赘。
在被商人们重金引诱之后,一时不慎,坐上了来这儿的马车。
从此一睁眼便是地府。
还不等她想出装什么病,门口便传来了喊声:“江姐!吃饭去!”
江莲应道:“就来!”
还是吃饭的时候再想装什么病吧!
病什么时候都能生,饭还是得吃的。
她走出房间,同与她在一处干活的同僚走去食堂。
“江姐。”同僚是个年轻姑娘,与江莲这种盼望着混吃等死的人不同,上课不仅认真,还很有钻研精神,才从床上爬起来便神采奕奕,“几种要用上的溶液都调配出来了,就看谁先把纱罩弄出来!”
“倘若有用,那就太好了!”同僚吃饭的时候也停不住嘴,时不时放下筷子问,“你还吃吗?我们现在就去看吧!”
江莲面无表情的嗦着面条,打定主意下次分组的时候,一定要找个老家伙,小姑娘的精力可真足啊。
“走吧。”江莲几口吃完面条,嘴里还包着些没咽下去的,拿起碗和同僚一起放到一边,去她们被分到的实验屋内。
进去之前,两人先在外罩了一身麻布衣裳,又戴上棉布口罩和护目镜子,这才走了进去。
“不错不错!”同僚看着桌上的几瓶玻璃罐,“倘若这次成功,那咱们就是第一个攻破纱罩难题的组了!”
“有了纱罩,咱们就能用上沼气灯。”同僚忍不住畅想起日后有灯的日子,“肯定比油灯好用,将来夜里也能上课了。”
江莲:“……”
她最烦好学的人了!
为了不让对方继续说下去,江莲忙说:“对对对,咱们快看看!”
她们从来这里开始就没有闲过,知道外面上工的人一周起码能放一天假后,江莲整个人都懵了——她从未有过假啊!哪怕不搞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也得上一堆课,一堆人一起提取完全不知道有什么用的“元素”。
有一回所有人一起提取氨水,整日都得对着尿。
哪怕是粗使丫头,也没有天天对着尿干活的吧?
这是人干的事吗?
哪个人这么想不开?倒夜香的都没有她们惨。
为了弄出纱罩,每个小组都有自己的任务,江莲这两年和茅坑打过交道,烧过草木灰,见过一堆以前听也没听说过的泥土和石头。
倘若人人和她一样也就罢了,偏偏这群人里总有几个天才,包括她这位同僚,日日如陀螺一半转个不停,阮姐派人源源不断的将他们所需的东西送来。
渐渐地,她都开始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了。
但她也不愿意放弃这口饭,只能到处混,谁厉害她跟谁混。
“江姐,你多拿几个纱罩过来。”同僚兴致勃勃,她坐在高凳上,拿出几个空杯,将几种溶液按不同比例倒进去混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