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奖过奖。吾只是尽儒生的本分罢了。”
这时候,边上的那个记名都司陆达说话了:“这所谓西式练兵,我等都没有见过,只是听说西人火器厉害。京里御营,倒是有几枝罗刹人进贡的燧发枪,的确犀利,可惜数量不多,轮不到俺们绿营使唤。御营的那帮黄带子,红带子,游手好闲惯了的,可惜了这等利器。此次楚主事要用西法练兵,俺便来看个新鲜。”
楚剑功这才真正注意到这个陆达,他二十出头的年纪,腰细肩乍。
“陆榜眼,不知道现在武举,考校些什么名目?”
“武举有文武两试,文试便是考《武经七书》,只是因为武举子们读书少,在嘉庆年间,已经只要默写百余字便可。武试便是考校拉硬弓。殿试时演示刀马,以定出三甲。”
楚剑功心道:“原来武举已经形同儿戏。”口中却道:“想来陆都司定是武艺精熟了。”
“说来惭愧,在下的骑术不及探花,膂力更是远不如状元,只是文试的卷子,在下自己写了一篇文章,好过其他武举太多,才入了榜眼。”
“武生自己写卷子,在本朝实是罕见。”曾国藩道,“陆都司也格外受器重。”
“难得,难得。”楚剑功赞叹道。
陆达按不住性子,问道:“楚主事,不知道这营中的职司如何分派?”
“来了。”楚剑功心想,他这几天一直在犹豫。他本是要做大事的,外人掺杂进来实在难受。而今天见着曾国藩,便知道是不好糊弄的主,何况还有个江忠源。
正要答话,就听见曾国藩说:“兵部行文,已经定下你我品秩。”
说着,他从包袱里拿出一封文案来,递给楚剑功,一边说:“咱们这个练兵营,林大人是主办大臣,四省的藩台是会办大臣。咱们就是听林大人调遣,四省藩台管着咱们的银子钱粮。吾身为协办大臣,就是给林大人效力的,就是朝廷和林大人的眼睛,他们的手。楚主事,你没有功名。但林大人和邓制台力荐,圣上加恩,破格委你七品主事。你且莫要嫌官小,中堂们让我给你带个话,等你为朝廷立下了功劳,正四品的兵备道是跑不了的。”曾国藩满脸堆笑,目光饱含嘉许,如同官场的前辈一般,虽然他也只有二十八岁。
“谢过大人。”
“由于本次练兵,是为了南方的战事,又是火器为主,兵部便把你这一营,定做‘朱雀军’,南方朱雀火嘛。”
楚剑功注意到曾国藩说:“你的这一营。”心中暗想,“莫非还有别的营?”
“兵部的意思呢,是让我看着,如果楚主事你的练兵方法好,便让我学着样儿,就在湖南练出一军团练出来。”
“到时大人不随我们南下广东?”
“不了。等你南下,我便转成湖南宝庆兵备道,专管团练。这是出京时便和朝廷许好了的。”
喔,原来你不是来管我的,是在湖南练兵的。那就好,只要这几个月小心在意熬过去,以后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呃,不对,那湖南团练,也就是湘军,岂不是要提前十几年开始训练?你出来了,那左宗棠、胡林翼,沈葆桢,李鸿章一干人等,是不是都要提前跑出来啊?等练兵的是事结了,倒要好好打听一下这些人物在哪里。别都像今天一样,给我个冷不防,
他心里在这么想着,口头却继续问:“那这两位呢?随大人练兵么?”
“常孺是练兵长史,为我专管营中一应事务,我是离不得他的。陆都司是朝廷派下来,做朱雀军的副手。”曾国藩直接叫江忠源的字常孺,而称呼陆达的官名,已经清楚的显示出亲疏了。
楚剑功道:“我这营中,别有一套号令,陆都司要先熟悉了才好。”虽然陆达是正六品的千总,记名都司,楚剑功只是七品,但清代文官为重,七品文官可以管到四品武官了。所以他对陆达也不用太客气。
“这是自然,”陆达站了起来,一抱拳,左右摆了摆,向着张兴培和杰肯斯凯施了个礼,“还要请两位教头多提点。”
张兴培不说话,抱拳还了礼。楚剑功很满意的看到杰肯斯凯认真的听完了自己的翻译,才冲着陆达呲牙一笑。
曾国藩又问:“不知道这两位教头要授什么品秩。我来时获得专权,可授文官七品以下,武官四品以下记名官衔。”
“这两位是林大人请来的,品秩还是让林大人安排吧。”楚剑功轻轻推了过去。他可不想让曾国藩和自己的幕僚扯上太多的官方关系。
曾国藩“啊”的叹了一声,接着说:“这样也好。”
话题基本谈定,楚剑功伸了个懒腰,曾国藩等人便站了起来:“楚主事早些休息,练兵辛苦啊。”
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