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帽子收起来吧!”十一娘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低头看见谨哥儿脚上还穿了双虎头鞋,老虎的胡须又黑又直,仔细一看,竟然是用铜丝缠了黑丝绒做成的。
“大少奶奶可动了心思的!”顾妈妈又夸了一句,这才把鞋脱了,重新给谨哥儿换了福字黑色姑绒鞋。
十一娘突然有些羡慕三夫人起来。
如果以后谨哥儿也能娶个这样的媳妇就好了。
念头闪过,又觉得自己有点可笑,这么早就想起娶媳妇的事来。徐嗣谕的婚事没影子的!
她哄着谨哥儿去睡了。
那边五夫人却和宏大丵奶奶在谈心。
“每次都是一副腌臢样子,我要不这样闹一下,徐家可丢大脸了。”五夫人端了新上市的柿饼和橙子招待宏大丵奶奶,“我真不知道三嫂是怎么想的!”又道,“只是让三位堂嫂破费了!”
“难道有这样出风头的时候!”宏大奶奶用牙箸挑了块杭饼,笑道:“说什么破费不破费的。你大堂嫂这点东西还是拿得出来的。只是没想到四弟妹帮着你演戏,要不然,我着你怎么收场—— 说不定还白丢了朵鬓花!”
“大堂嫂可别看走了眼。四嫂才是最会算账的那个。”五夫人不以为然,闲闲地剥了个橙子,“您可别忘了,她可有四个儿子。怎么也能把送出去东西赚回来。”
宏大奶奶大笑:“你还这么年轻,说不定明年我又要送恭贺来了!”
五夫人抿了嘴笑。
荷香进来禀道:“夫人,五爷说,今天晚上和定三爷喝酒,让你别等门了!”
五夫人应了一声“知道了”,留宏大奶奶,“您今天就在我这里歇了吧!”
“我还是先回去了!”宏大奶奶起身辞,“这次勤哥儿成亲,你大堂哥和二堂哥都有事,三叔送我们过来,如今又在外院喝酒,我这个做大嫂的怎么也不能让两位弟妹撇了单!何况还有你侄儿媳妇在。”
五夫人不好多留,笑着送宏大奶奶去客房,第二天一大早去客房那边接宏大奶奶等人去花厅早膳,谁知道十一娘已经到了,正和富大奶奶等人轻言慢语地说着话。看见她进来,定三奶奶拉了五夫人:“真没想到,你竟然是个泼辣子。我告诉你,等我们家二小子成亲的时候,你可给我小心了!”
“放心,放心。”五夫人笑道,“我怎么也要去趟南京。到时候凭三堂嫂处置。”
大家听着笑了一阵子,一起去给太夫人问安。
太夫人拉着南京来的两个孙媳妇说了半天的话,又赏了些东西,三夫人带着儿媳妇来给太夫蚂蚁手打团第一时间章节手打人问安,还带了方氏的元帕过来给太夫人过目。
太夫人看着欢喜,携着羞得一直没敢抬头的方氏去花厅吃了早膳,由徐令宜带着去祠堂行了庙见礼,安排人送徐嗣勤和方氏回门,和宏大奶奶等人说话聊天,打牌吃酒,好好地玩了一天,直到徐嗣勤和方氏从方家借的刘侍郎家的别院回来这才歇下。
竺香就趁着给十一娘卸妆的时候轻声道:“因婚事是在府里办的,帮衬的都是回事处的管事和小厮。各家的贺礼也都由回事处的收册登记。听说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前脚走,那甘老泉就去回事处的问帐薄。见是赵管事在那时坐阵,没敢开口相问,打了个转就回去了。三夫人生了好一会的闷气。”
十一娘有点明白太夫人的意思了。
既然婚事在府里办的,自然该公中出钱,可这样一来,各家的贺礼也该公中收着了。自然没有拿出来的道理。
办过红白喜事的人都知道。这白喜事要设仪礼,要请和尚、道士做水陆道场,要置办墓、请人出丧等等,全是花钱的事,场面越大越亏。不像红喜事,花销最大的是宴面,人来的越多就越有落成,再不济,新媳妇也能得了各家的见面礼。这次徐嗣勤成亲,徐家席开三百多桌,只有赚的没有亏的。也不怪三夫人着起急来。
可听太夫人口气,好像不打算和三夫人算这笔帐似的。
“你继续留意一下,”十一娘吩咐竺香,“看三夫人那边有什么动静。”
竺香应了一声。
待过几日宏大奶奶等人回了南京,她悄悄地告诉十一娘:“三夫人为秋菱的事去见了太夫人!”
关于太夫人那天说的话,府里多半都知道了。
有人还戏称秋菱做“姨娘”,秋菱这些日子都不大府里走动了。
十一娘想到当初她对自己的善意,有点担心,很关心她的未来,闻言不由“哦”了一声,道:“怎样说了?”
竺香低声道:“三夫人说,她早就把秋菱许配给了三爷身边的一个随从。一来秋菱身份寒微,不曾禀告;二来那天太夫人的话来的急,她不回驳。如今二少爷的事忙完了,特意跟太夫人说一声。自古忠孝难两全,免得三爷为难。她也做了个拙妻。”
十一娘松了半口气,沉吟道:“秋菱这桩婚事是临时定下来的?还是真如三夫人所说,是早就定下来的?”
竺香道:“之前没有听说过!”
也就是说,可能是为了推脱太夫人借口了。也不知道这随从的为人怎样?
十一娘皱了皱眉,道:“太夫人只是威慑一下三夫人,三夫人这么一说,太夫人肯定不会再提这件事了!”
“嗯!”竺香笑着点头,“太夫人只嘱咐了三夫人几句‘别让三爷在任上没个照应的人’,就没再说什么。三夫人好像怕夜长梦多似的,请太夫人帮秋菱定日子。太夫人翻了皇历,定在了十月十八。”
“这么快!”十一娘沉吟道,“到时候你记得帮我拿十两银子给秋菱添箱。”
竺香应了一声,有小丫鬟进来禀道:“夫人,太夫人请您过去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