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哪里找到鞋套的?”
“在抽水马桶旁边的柜子里。”他不耐烦地说。
杜森对他的情绪视而不见,低头又看了会儿文件,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关的盥洗室的灯?”
“盥洗室的灯?”陈奇不太明白。
“你作案的时候,盥洗室应该开着灯,不然你怎么能看见他的胡子在动?你怎么找鞋套?”
“是,是的。”这对陈奇来说是个新问题,之前从来没人问过他,所以,他不免有些慌乱,但仔细回想了下,当时盥洗室确实开着灯。
“发现尸体的时候,盥洗室的灯是关着的。因为是白天,所以当时没人注意到这点。”杜森饶有兴趣地注视着他,“盥洗室的门是从里面锁上的,如果是这样,那应该除了你之外,没有其他人进过盥洗室,也不会有别人去关灯。你是什么时候关的灯?”
陈奇的心猛烈地跳了一下,但他很快就稳住了自己。
“是我关的灯。就在我准备逃走的时候,我突然想到,如果亮着灯爬出去,灯光可能会让对面的人发现我,所以,我关了灯。”他觉得自己的话很有说服力。
“听听这段。”杜森一本正经地念起手头的文件来,“外面的路灯坏了,从盥洗室窗外翻出来时,我借着窗子里的灯光看了下手表,正好是10点半。我知道那时候,强薇应该已经睡了,她今天喝了酒,她酒量不好,一旦喝了酒,就会一睡到天亮,我希望她醒来的时候,尸体已经被发现了。’”杜森放下手里的文件,眨巴着一对小眼睛看着他,“外面的路灯坏了,你翻出盥洗室的时候,借着窗子里的灯光看了手表。”
陈奇木然地看着他。
“你翻出去的时候,没有关灯。”杜森说。
仔细一想,杜森说的对,除了他以外,是不太可能再有别人有机会去关那盏灯了,但如果他承认自己确实没关过灯,会不会给强薇带来麻烦?
“这个……我忘了。”他只能这么说。
“你确定你行凶的时候,锁上了盥洗室的门?”杜森突然换了问题。
“我确定。”他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怎么锁的?”
“那是个圆的门把手,只要中间按下去就可以把门锁上。”那个黄色金属门把手在陈奇脑际晃过。
“圆形门把手?”
“是的。”
杜森笑了笑,忽然又换了问题:“你跟强薇交往多久了?”
“一年。”
“你经常来她家吗?”
“不,那天是第一次。因为我们想结婚,强薇不希望我和她家的人闹得太僵,所以让我去参加生日宴。李继文也同意我参加。其实我一点都不想去,我不想听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恬不知耻地炫耀他对我女朋友做的一切!”陈奇想起这件事,就怒不可遏,尽管李继文已经死了,但他仍有一种再杀他一次的冲动。他想,如果再有一次机会,他会用刀,那样他就可以看见鲜血喷涌而出的场面,那才叫过瘾。用筷子插入咽喉,虽然很有戏剧性,但似乎少了点红色,使整个谋杀缺少了点关键性的元素。
“第一次?新女婿上门?”杜森笑道。
“算了吧。他只不过想再次侮辱我。”他恨恨地回答。女婿!呵,这个词真让人恶心。
“那天晚上,你们共有几个人用餐?”
“6个。我和强薇,她的妈妈,那个老头,还有钟思慧和方智闻。”
“这两个是谁?”
“这些我都说过了。钟思慧和方智闻是我和强薇的同学,我们介绍他们两个认识,现在他们在谈恋爱。方智闻是老头的学生,两人最近走得很近,他想出版老头手里的一本书。”陈奇道。
“钟思慧呢?”
“她认识老头,但应该不熟悉,本来那天她不想去的,但老头一定要方智闻带女朋友去,所以她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方智闻是否知道李继文对强薇做的事?”
“他不知道,谁会告诉他?我不会。强薇不会,老头就更不会了,他要在外人面前扮演正人君子的角色。方智闻是外人。”陈奇讥讽地一笑。
杜森望着他,小眼睛在眼眶里转了两圈,说道:“我这几天在看你的自白书,写的很美。尤其是,我注意到你把强薇的名字,写成了花名蔷薇。”
果然是这个人要他写的自白书。陈奇觉得自己的脸上有些发烫。
“我只是随便写了写,再说强薇和蔷薇本来读起来就一样。”他低头看着桌面说。
“文笔不错,到底当老师的。”杜森赞赏地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那天再生日宴会上,你有没有上过厕所?”
“我没有。”见杜森露出吃惊的表情,陈奇解释道,“那老混蛋最喜欢泡在厕所,所以我不想接近那个臭气熏天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