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白云芷立即求了一狱卒,让他寻了阿壮来。
阿壮一路小跑,气喘吁吁道,“小姐有何吩咐?”
白云芷颤声道,“阿壮,托你去寻两个人,皆是我白府的佣人,一名唤为夏叶,一名唤为青青。”
阿壮嗯了一声当是答应了,见她面色苍白,亦语气沉重多透露了些案情,“小姐,现在状况对您极其不利,且那胡玥的贴身女使,昨日一个离奇身亡,一个不知所踪了…您定要做好心理准备…”
此言又让白云芷一懵,只得胡乱点点头,阿壮便退下了。
春柳此时上前来宽慰道,“小姐莫慌,既然方家能在牢中打点,定也是在帮我们想办法的。”
在牢中待了整整三日,虽吃食上没得什么亏待,但是白云芷日日心焦。
此间没有任何人来探望过白云芷,只有一日在牢中远远听得陆语与狱卒撕扯的声音,大声喊她“芷姐姐”,接着声音也渐行渐远了。
京郊离此不远,脚程快的话,大半日便可回京,方宗回来了么,他定是在为自己的案子奔走吧,两日后他们便要成亲了,也不知她能不能出狱赶得上喜宴…
柏乔…是不是也信了那谣言,对自己失望了…夏叶与青青亦没有找到…
白云芷正胡乱想着,却听得一阵脚步纷乱,显然是有人来了,白云芷心中一喜,定是方宗来了,来了就好…
但来着却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未婚郎君方宗,而是方莹!
方莹行礼谢过狱卒,便踏入牢房之中,上前握住白云芷的手,泪眼涟涟,“芷妹妹,你受苦了”
白云芷紧抱着她,“莹姐姐莫要这样,这几日苦没什么的。”紧接着,又问道,“莹姐姐,现如今外面怎么样了,我爹我弟弟怎么样?惜玉姐姐没事儿吧?宗哥哥怎么没来?”
方莹勉强扯扯嘴角,拍拍她的手安抚道,“芷妹妹,伯父与博儿并未受到牵连,惜玉掌柜受了颇多微词,已将木兰脂粉店的货品撤下,并给客人一一退银子,百姓只当她也不知情,便也无事了……至于,至于我二哥哥……”
白云芷关切问道,“宗哥哥是否着急坏了,你告诉他,莫要着急,清者自清。”
方莹听了这一句,终是忍不住掉下泪来,推来白云芷的手,直直朝她跪下,“芷妹妹,我方家对不起你…”
摸不清楚状况,白云芷仿佛被人敲了一榔头,喃喃道,“莹姐姐这是何意…”
方莹跪在地上,任春柳去扶也不起来,只哭道,“妹妹,今日…今日我是来和你说退婚事宜的。”
白云芷一个踉跄跌坐在床上,“什……什么?”
方莹跪着向前几步,扯了扯白云芷的裙摆,言语哽咽道,“妹妹,方家真真是身不由己。你入狱的第二天,我大哥在宫里给皇上侍疾侍得好好的,五王爷却只一句庸医无用,便将大哥抓了起来,父亲母亲心急如焚,帮大哥各处游走,却在知情人处得知,似是……因芷妹妹你得罪了五王爷……大哥是因妹妹受了牵连,才……”
白云芷听闻此言,痛苦地闭上眼睛,无奈摇摇头,采蝶轩背后是五王爷,得罪了采蝶轩,可不就是得罪了五王爷么……呵呵,难怪方家要退婚……
“父亲母亲是厚道人,本不欲退亲的,但是见三日前,在堂上妹妹未曾翻案,险些又多伤了条人命,父亲便只能痛下决心,壮士断腕,一纸书信通知伯父退亲事宜…”方莹哭地鼻涕一把泪一把,往日的端庄贤淑全然不见…
“芷妹妹,此时皇上病重,正是御医提心吊胆的时刻,稍个不慎,便满门抄斩啊!”
白云芷紧绷着身体,紧握的拳头指骨泛白,嘴中泄出几个字,“那你今日来是为何…仅是通知我退婚么…”
方莹抹了抹眼泪,语带嘶哑,“芷妹妹也知我二哥他性子倔,此事父母还未敢告知他,怕他生了逆反之心,回京闯狱劫人。母亲便命我来求妹妹,写一纸书信,告知哥哥,只道你铺中事多,推迟婚宴……待他回了京,再将此事慢慢说与他听…望妹妹成全。”
说罢,方莹给白云芷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春柳在一旁义愤填膺,“你们方家也太过分了!怕受牵连退婚也就算了!还要我家小姐来替你们圆谎?!”
“拿纸笔来…”白云芷声若游丝道…
随行来的方家侍女立即奉上笔墨纸砚,白云芷打起精神,照方莹所言一一落在纸上。
最后终是忍不住,泪珠滑落脸庞,滴在纸上一滴泪…
方莹上前抱住白云芷,亦心痛难忍,抽泣道,“芷妹妹,此事是我方家对不起你,你放心,虽这亲事结不成了,但方家定拼尽全力,在外为妹妹抓到真凶,还妹妹一个清白!”
白云芷不着痕迹地推开方莹,心灰意冷道,“我累了,想休息…”
方莹听出语中的冰冷,又泪如泉涌,但亦知道此地不好多待,“妹妹好好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说罢便退了出去。
春柳上前揽住白云芷,心疼地嚎啕大哭,“小姐这可怎么办…方公子他还不知情,他救不了咱们…”
白云芷盼了方宗整整四日,盼来的,却是退婚的消息,只觉心痛如绞,呼吸亦觉得困难,再加上思虑过度,只两眼一黑,昏死在了牢中那张小床上……
白云芷翻了个身,只觉得许久没有睡过如此好的觉了,似是躺在云朵上,异常柔软,鼻尖轻耸,还能闻见些花朵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