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关于她的香艳传言,就算春柳她们瞒得再好,白云芷亦是有迹可循的,虽不放在心上,但也总是担心影响了父亲与弟弟。如今容静公主发了话,相必那些流言,也必与今日在座女眷的面孔一般,从面露鄙夷变为满脸恭维了。
一想到柏乔竟对自己如此用心,白云芷只觉心里暖洋洋的,通身都舒畅起来,想见柏乔的心,也愈发强烈了…
白云芷压下心中的异样,笑着对容静点了点头,二人又聊了些近日京城中的新鲜事儿,不多会儿,便传膳了。
容静因为乃皇眷,便起身去陪福康公主用餐,只独留了白云芷一人,宴席上,若有人搭话,白云芷便随意应对搭几句,倒也举止有度,没出什么乱子。
宴席完毕,白云芷正打算再去与福康公主道几句吉祥话,便准备打道回府时,一侍女匆匆来到白云芷身前,揣着手垂眼道,“白小姐,公主请您去后院厢房一叙。”
白云芷疑惑,刚才还见福康公主在主位上坐着,下人似是来禀报了些什么,福康公主便匆匆往后院去了,如今倒要传她去说话…
白云芷觉得此事透着些古怪,但见来传话的婢女,正是方才一直跟在福康公主身边的,想来偌大的公主府,总不会将她坑害才是,更何况方才公主还替她说话了,便也不再踌躇,随婢女去了。
主仆俩随着那婢女不知走了多久,才终于跟着进了一间普通厢房,婢女将春柳点了出去,留了白云芷一人在房内,还顺带关上了门。
白云芷正觉得心中有异,正好呼喊时…
“是云芷来了么…”耳边传来一清朗男声…
白云芷认出那声音,怔了怔扭头望去,从内房影影绰绰印出一男人的身影来,身形用腰间的玉带束住,显得身形愈发挺拔魁梧…
白云芷想要迎上去,却又退了回来,拼命将心中的思念轻轻放下,悄然说道,“六爷终于舍得回京了么…”
话说出口,才觉得这话说得不对,语中带了些吃味,又有些埋怨,甚至音调懒懒的还有些缱绻…
柏乔似是也听出来了,望着眼前朝思暮想的人儿,嘴角带笑,“怎么,云芷这是许久没有我的消息,着急了么…”
按照行程,本是三日后才能抵达京城的柏乔,实在是想白云芷得紧,又怕她在京中受欺负,又怕她看店太劳累,又怕有人上门提亲,这傻丫头像上次那般不知所谓地应了……这些念头止都止不住地出现在脑中,柏乔着急地抓心挠肝,便想了个法子,提前策马飞奔回了京。
柏乔见白云芷低着头也不说话,便上前一步,急急解释道,“我也是临时得了差事,去晋州迎蒙古国来的使节,本想在路上飞鸽传书与你,又怕被有心人截了,想着前阵子是关键时刻,若是大事不成又怕拖累了你…这便…”
“王爷不必与云芷解释,朝中事多,云芷知道的…”
白云芷知了内情,便也不再别别扭扭的,大着胆子抬眼望向柏乔,只见他许是因为舟车劳顿,似是瘦了了些,又黑了些,胡子拉碴着,给脸上的俊俏添了些锋利,男人味倒是更浓烈了…
知他定是赶路回来了,白云芷那句“王爷辛苦了”还未说出口…
“我今后定不这样了,外出公干办差事,不管再着急,都提前与你说过。”柏乔见她抬眼望向自己,眼眸如一汪清泉,眼波流转间满是疼惜,柏乔更心波荡漾地急急解释道。
此番话让白云芷眼底的关切之情全然消失不见,许是见着了柏乔这憨样,让白云芷心定了几分,噗呲一笑,轻声道,“王爷可千万别这么说,平白让人误会。”
柏乔哭笑不得地将手抿了抿鼻头,只觉女人确是不好琢磨的,前一秒还满是关切疼惜,后一秒便将自己往外推,难怪世人都道“女人心,海底针”呢…
白云芷见柏乔犯了囧,心中倒更不好意思起来,忙别了别身,轻声道,“六爷此行舟车劳顿,想必是幸苦了。”
柏乔不在意笑了笑,“我自是当差惯了的,这些路程算不得什么的。”
左右不过是赶路迎接蒙古使臣而已,比起以往那些差事,这对柏乔来说,已经算是轻松的了,柏乔脑中又想到此行中那难缠的蒙古郡主,直觉应对那郡主,才是幸苦异常的差事。只不过这些倒不值当说与白云芷听。
柏乔主动牵起话头,“我听姑母说,她已经帮你敲打过那些爱嚼舌根的长舌妇了。你放心,今后你愿意在京中做生意,便只管做,生意想做多大便做多大。哪怕今后想将铺面开到蒙古去,我也定会襄助你。”
“我也不会再让你牵扯进朝堂当中,什么刺听情报,打探消息,今后通通不用你管,再不给你任何桎梏。”
白云芷闻言,鼻头便冒了酸意,深深福了一福,“如此,便多谢王爷了。”
想到柏乔花费了颇多心思,白云芷终于也敞开了心扉,定定心咬了咬嘴唇道,“六爷,云芷亦深恶痛绝那些流言,只不过痛惜的并不是云芷遭人妄自揣测,痛惜的是世人对女子的偏见。”
“云芷只是不服气。不服气为何女子天生就是在院中绣花练字,不服气为何女子只能围着通家上下转,更不服气男子出门行天下,世人便道心中有大志,女子只是想出门逛个街,却还要层层禀报得了首肯才行。”
“云芷认为,在能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女子亦可以随心所为。我只希望,有待一日,女子身上的枷锁不要这么重,哪怕是将枷锁换成重量轻些的镣铐,亦更能方便女子一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