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娟儿正喜得张开小嘴,江青单臂振处,已在空中做了一次妙曼而流畅的迥旋,如一道空中的流虹般,疾速掠出七丈之外。
小娟儿紧抱着江青颈项,耳傍风声呼呼,她低声叫道:“江爷爷好好玩啊!你在空中飞的本事比爷爷都强。”
江青没有回答,澎游的真气在体内急速流转,每一次在他的手臂挥展时,身形便如脱弦流矢般连连射出。
于是,瞬息间便已到了业已关闭的大门之前,他略一提气,瘦削的身躯已飙然更加升高,在空中划过一道悦目的弧度,飞出那高大院墙之外。
落地后,小娟儿已高兴得手舞足蹈,上呼道:“江爷爷你这一身本事真了不起,唔……收小娟儿做徒弟好吗?”
江青牵起她的小手,向前行去,边笑道:“学武功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必须要痛下苦功才行,你爷爷的本领比江爷爷大得多,何不先请你爷爷教你呢?等你学得有了根基,江爷爷自会传你两套十分有用的掌法……”
小娟儿摇头央告道:“不要呀,小娟儿不要跟爷爷学,他老人家一天到晚,尽教人家坐着不动,深吸徐呼,像是发疯似的,那样练武功,只怕一辈子都要挨揍……”
江青微微一笑,随意与小娟儿闲聊着,片刻间,二人已行出这条十分岑寂的后街,在小娟儿引领之下,转了三次弯路,已可看见一片辉煌的灯火,行人往来如织,摩肩擦踵,热闸非凡。
街道两傍,全是门面堂皇富丽的卖买店铺,建筑精致恢宏的酒楼客栈,显出一个大城镇中,特有的繁华与喧嚣。
熙来攘往的人群中,有着各色各样衣着迥异,形色不同的人,他们在这所名城闹市中,忽忽而来,又忽忽而去。
江青浏览着四周的夜景,低头道:“小娟儿,你喜欢到那儿去玩呢?”
小娟儿一伸那白白的小手,指向街头那边,道:“江爷爷,这条街还可算热闸哩,咱们到前面城隍庙去好吗?那儿好好玩啊,有耍猴戏的,走软索的,说书,唱小调的,卖菱角、雪茄、冰糖葫芦的,还有卖狗皮膏药……”
江青笑道:“够了,够了,看样子你倒挺熟,咱们这就去……”
他话声尚未停止,背后已传来一个沉冷的语声道:“兄台不用去了,多日不见,故友谈心把晤一番不好么?”
江青闻声之下,霍然回头,丈许外的阴影处,赫然站着一个身材适中的汉子,正向他炯然凝注着,脸上带有一丝险诈的阴笑。
邪神门徙……贪念未已
贪念未已
那人缓缓自阴影处踱出,于是,在隐约的灯光下,将他那含有一股诡异神色的面孔,十分清晰的展露在江青眼前。
其实,这人便是不自行走出,江青亦早已看出此人,这不是别个,正是武林中大名鼎鼎的寒戟商固!
江青警觉的将小娟儿牵到身后,冷淡的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会泽一别,不料又在此地与阁下见面。”
商固双睛微转,满脸堆起一层令人厌恶的佯笑,拱手道:“嘿嘿,在下老远便看出是江兄,还道是在下目光错觉,及至行近一看,果然不差,故而贸然出言……”
江青冷笑道:“江某不会在意,阁下行迹一向便是如此——乘虚而入,稍沾即走,不是么?”
商固知道江青言中有刺,他故做不察,哈哈笑道:“江兄言重了,嘿嘿,言重了。在下适才出言,乃是玩笑之意,江兄大量,想不至为此区区小事,心生不愉吧?”
江青心中忖道:“这‘武林寒戟’缤云戟商固。虽然名貌极为响亮,是武林中顶尖人物;但此人心性却甚是卑鄙,从他乔装扒窃,假意与自己亲近,会潭郊外林中,篾探自己行动等事看来,便可证明。而且……哼,自己当日临溪嗽洗之时,向自己突施辣手的怪容。亦必为此人无疑,他的衣衫不是被自己撕裂了么?当时露出来的,正是这小子原先穿着的那件银衫……”
寒戟商固,为人阴沈险诈,工于心计,他一见江青面色不对,眉头微皱之下,已装出一付诚恳的神态,将语声尽量渗人情感的成份,低声道:“江兄,你莫非对兄弟有着什么误会么?兄弟甚为钦仰兄台平素所行;若兄台对兄弟我有什么看不过的地方,尚请直言指出,以便兄弟亲向兄台解释,茫茫人海,难得知己,兄弟虽痴长几岁,却对兄台仰慕甚切,彼此之间,何妨开诚相见?”
江青自下山以来,经历的险恶场合可说太多了,而江湖中的狠、诈、诡、毒。他也得到深刻的体会,凡是人,只要你属于那一个环境,你便终究会熟悉你这个环境的情况与惯性,那怕你初时只是一个天真得令人摇头的雏犊,而这只是一个时间与接触多少的问题罢了。
商固此时的形态,在江青眼中看来,觉得十分可笑,江湖中充满险诈,而商固不过仅是此遇中手法较高的一个而已。
但是,江青并没有点破,他这时故意放松面部紧板的肌肉,笑道。”阁下多心了,江某并无误解阁下之意,阁下忽出此言,倒令江某好生汗颜,呵,江某几乎忘了,阁下与金衣帮所结之仇怨,未知是否化解?”
寒戟商固一见江青态度忽然转为和睦,不由心中直在打鼓,他模不透对方;这些日子来是变得世故了?抑或仍似以前那么纯挚?
也就是说,他不知道江青态度的转变,是伪装的,抑是诚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