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一向是个自我严苛要求的人,对夏鸿这种小毛贼自然更不会手软。
……
夏鸿是头一次进派出所,而且还有园林局的专车接送。
她羞愧难当地被两个保安架出去,用警匪大片里最常用的动词就是“扭送”到公安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那堆被无数脚印踩过的资料,就是她盗取商业机密的铁证。
在派出所里,一个民警很程式化地给夏鸿录口供做笔录,依次闻讯了夏鸿的姓名,家庭状况,住址,学历,末了要夏鸿在笔录上签名按手印,夏鸿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看见笔录材料上面印制的犯罪嫌疑人字样,她的眼泪就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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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的愧疚过后,满心剩下的都是无尽的恐惧与惊惶。
从小到大,她都是尖子生,后来上大学,是班级里的骨干,没有让父母操过半点心思,大记忆里连挨过的批评都是屈指可数的,可是,现在,居然看见自己被定性为“犯罪嫌疑人”。她的心里感到既屈辱又羞惭。
做笔录的民警看见夏鸿在哭,对她说:“别难过了,这个也不算什么的,进来的人都要做的。”说着上下打量着夏鸿,说:“看着你也不像惹事的人呢,为什么要去偷窃机密材料?”
“我,我不是存心的——”夏鸿终于忍不住呜咽道。
“唉,”民警摇摇头,对于这种失足少女他见得多了,所以也不奇怪。夏鸿暂时被扣押在拘留室里,民警说还要调查清楚事情的真相,而且要出去还必须要有人保释才行。
夏鸿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林碧华自从逃跑后,一点消息都没有,夏鸿悄悄地给她发短信,但都没有人回复,她刚才在车上,听保安说只抓到她一个。
换句话说,林碧华根本就是把罪名全甩在夏鸿的头上了。
夏鸿想了想,又颤抖着手联系叮当,想让叮当帮忙通知公司前来保释自己,但是叮当的手机欠费,根本打不进去。
民警看着夏鸿说:“你要是联系不上人来保释你,估计你要在派出所待些日子,把事情交代清楚了才能出去。”民警也给East公司总部打过电话,查找到朱经理和林碧华,但是他们根本就不承认有派夏鸿到园林局去,把事情撇得一干二净。
夏鸿咬着下唇,本想再打电话给丁玺和马贲教授的,但想想,这么丢人的事情还是不要让他们知道的好。至于吴思翰,她更不敢打电话了,他若是知道她犯下如此严重的错误,估计会把她给掐死!
她紧捏着手机,心里从来没有过的的软弱与绝望,她低着头,一言不发,好像不是在关拘留,而是被宣判了死刑一样。
怎么办呢,到时候该怎么从拘留所出去?这件事会不会留下案底?会不会影响她从学校毕业,所有的问题堆积在心头,夏鸿觉得自己的内心像塞了团草,乱得几乎无法思考。
她从来也没有想过,自己会从一个风发正茂的大学生,沦落为阶下囚,看来善恶一念间,总是有报应的。她欲哭无泪。
窗户外面的天都已经黑了,夏鸿从拘留室里望出去,外面得天空根本看不清,连窗户都装有铁条,防止“犯罪嫌疑人”逃跑。
看时间已经是凌晨时分,纵然是春夜也带着料峭的寒气,风吹得冷,夏鸿越做越难受,又冷,又困乏,她已经基本一天没吃东西了。
她她开始正着坐,后来斜靠在椅子上,被扭伤的脚痛得钻心,渐渐肿起来,她翻来覆去,心里焦虑烦躁得想吐。她独自一个人在角落里,忍了好久的眼泪就这样一滴一滴地滴在她的裤子上。
就在眼泪落下的瞬间,夏鸿才发觉自己活得竟是这般的狼狈。
面对利益再好的朋友都会变,更何况只是平时里关系一般的同事?
夏鸿明知道是林碧华连累了她,但是谁叫她自己也那么傻,竟然不知道分辨对和错,也随波逐流和朱经理、林碧华成了一丘之貉。她至于要去偷窃那些资料么?现在想起来,隐隐觉得好像被林碧华和朱经理给耍弄了一把似的。
夏鸿知道自己总是那么的天真,把这个世界看得如此简单。她其实好希望可以一直那样天真下去。对于朱经理和林碧华之流的那种“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格言她一点都不想赞同,一点都不想懂,因为她不想变得像他们那样的虚假。
可是现实太残酷,还是因为人心正如此呢?她连最后的天真都无法保留住。
朱经理和林碧华使出这些心计用来“对付”她,到底想干什么呢?夏鸿蜷缩在冰冷的铁椅上,觉得自己太傻太天真。
她低着头,咬牙恨道:“夏鸿,你这个傻妞,以后看你还敢不敢再轻易相信人,再见,这狗Ri的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