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出龙安城,北上再东进,汾阳关、紫荆关、碣凌关,三关兵变同时而动!汾阳关之游击将军同为少昊异族;紫荆关总兵副将乃内迁之北鞑契丹人,三代同化,几乎让人忘了他的出身,然他自己从没有忘;碣凌关总兵乃因遭遇排挤迫害,与雍王李挺有不共戴天之仇。这些人,都是邢桀苦心谋划,安插上位!当三关兵变,守边大门顷刻洞开,少昊洪流自关外入,积聚复仇怒火的异族子民则从关内呼应汇集。击杀不同流之关守汉兵,东线、北线成一气,五百里边关从此即成复仇反叛大本营!
“大东家为我等报血海深仇,忠心追随,致死不悔!”
三关猛将迎主公,齐刷刷拜倒,这一拜,就拜出了半壁江山。
叛逆之王面色冷峻,掷地有声说出誓言:“搜疆掠土,分享富庶九州!抢回我们应有之财富,赢回应有之尊严!去他的天朝子民,即以诡诈为荣,就必将为此付出代价!”
反叛势力,一朝亮相便是其势如山倒。作乱之王,自此名号‘逆龙刑天’!自边关杀回入中原,大燕从此无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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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燕昭帝李隐才不得不承认,自己犯下了致命的错误。撤城之夜,逆龙商真正的势力皆全身而退,如果非要说有什么意外,那恐怕就是凤十三娘。她这一路是唯一没能成功撤走的人!
龙安城外七十里,被堵在山谷中,凤堂主才变了颜色。昭帝铁卫十三营,杀机围剿瞬即来到眼前,怎会这样?他们怎可能得到消息?
马车上,点穴受困的凤雅歌在拼命挣扎:“放开我!我才不要和你一起走!”
是的,她知道弟弟有多恨他,可是有什么办法?一朝变天,若将他留下必然逃不出昭帝魔掌。而当此时杀机临头,凤十三娘来不及犹豫,连忙将凤雅歌拽下马车,解了穴道推进草丛:“快走!别让人发现你!”
没了退路,凤堂主抽刀厉喝,冲入杀阵,惟有豁命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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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为何独她被堵个正着?撤城之时,大东家抱以无情冷笑。出卖少女行踪,她就等于终结了自己。为什么?为他?为了爱他,结果却是出卖他?!凤堂主,凤十三娘,再想到她时,邢桀的眼中只剩冷漠,背叛商会,背叛帮规!既然她为自己做出选择,那就亲身品尝一番滋味吧,尝尝被舍为弃子的感觉,究竟是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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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中,所有的手下都死了,如今还能站着的,已只剩凤十三娘一个。而另一边,夺命杀手依然如暴雨临头,多如雨点数不清。
暗算扑面,滚热铁砂劈空炸裂。凤十三娘在惨叫声中倒下去!眼前一片血色弥蒙,喉咙里一片滚热,后背、肩头、脖颈,还有大半张容颜,赫然已在滚热铁砂袭击下血肉模糊!
伤重倒地,致命杀机再度临头。凤十三娘无力再反抗了,她茫然的看着眼前一切就是不明白!或者说,明白了,只是拒绝相信!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除了他,根本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她会走这条路!
利刃寒光到眼前,凤十三娘闭上眼睛,流下痛彻心肺的滚烫热泪!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我所做的一切明明都是为了你啊!纠集异族立志反叛,可她是谁?少昊妖孽海红珠!若你执意救她,一旦让人知晓便是自毁营盘!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自己不明白?为何执迷不悟,却反过头来对全心爱着你的人举起屠刀!
不!这不公平!
血光飞溅,她听到利刃劈进骨头的声音。有滚烫热血喷射到脸上,凤十三娘蓦然一惊,这……睁开眼,她才彻底傻了。
一道身影为她挡开致命一击,而代价,却是一条胳膊已被齐根砍落!
“雅……雅歌……不——!”
等终于反应过来,凤十三娘快疯了,不顾一起扑过去抱住弟弟栽倒的身躯。鲜血狂流,凤雅歌的脸色瞬间惨如白纸。
“我警告过你的,当你决心牺牲别人来换取一切,也就不必奇怪,会有一天变成被别人牺牲的棋子……我……一直都在警告你,无奈你……执意不听……”
恸哭失声,凤十三娘全部的精神都在这一刻崩溃:“你回来干什么?我明明让你赶快走的!雅歌……不!睁开眼睛!我不准你离开我……”
也不知是不是被铁砂击穿了喉管,风十三娘只觉喉咙里痛如火烧,一口口鲜血顺着嘴角流淌,哭嚎的声音沙哑破碎。
泣血嚎哭,凤雅歌却无力再做出回应。她在这世上唯一的至亲,她的亲弟弟啊!怎么可以这样,醒醒,雅歌!不——!彻骨之痛,难用笔墨形容!然而杀手却不会再给她哀伤恸哭的余地,利刃再袭,这一次,无论姐弟,都注定劫数难逃!
生死交错的刹那,杀戮山谷竟骤然响彻洞箫声。声音入耳如魔障,所有杀手都在这一刻停止了动作,仿佛被人同时点中睡穴一般,噗噗嗵嗵跌倒在地,再无一人醒来。
凤十三娘因突来的变故忘了哭泣,茫然抬眼,就看到月光下矗立于山崖的两道人影。
“淼翁……”
其中一人正是紫蓬山仙翁,他陪在另一人身边,只看姿态便可分尊卑。淼翁虽目不能见,但分明已对山谷中的血腥杀戮了然于心。杵着盲杖,难掩痛心疾首之悲愤,该死!他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