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么个惹不起法啊。我听你叨咕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明白他到底厉害在哪。”洛和平追问道。
小猴子咬了咬牙,说:“行,今天我就跟你说个详细。但是咱可说好了,回头你可不许和别人说,你也不许把我卖了。”
见洛和平下了保证,小猴子这才交代了白志升的可怕之处:关系硬;第二,权力大;第三,不讲理。
关系硬是指他姐夫在三局做局长助理,而且他白志升本人还给钱秘书长当过勤务员。这属于头上有人,关系硬得可以。权力大是他本身就是安全管理部长,加上矿里暂时没有高管人员,他相当于代理矿长,人财大权一把抓。不讲理这点是最要命的。这白部长喜怒无常,对实习生和普通工人基本上是抬手打,开口骂。曾经有一个实习生因为没给白部长倒洗脚水,还顶嘴,结果被白部长活活打死,还扣了个“间谍”,“盗窃矿区重要资源及信息”的罪名。后来,白志升还因为这件事受了表彰。
无故打死人,还受表彰?这还有没有天理了!洛和平气得直咬牙,可活生生的答案显然就是这么残酷:在十五号矿,白志升就是天理,没什么可说的。
说完这,小猴子依然声音颤得像秋风里的落叶:“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这么怕升哥了吧?你问问,十五号矿里谁不怕他。咱就算略过他打死人一段不提,就他手里的权力,说捻死咱们,也就跟捻死臭虫一个样。连正式工,他都是说开除就能给开除,何况咱们一个实习生?你看范助理牛吧?她要是看不上咱,想开除咱们,得靠做小手脚,比如给咱记个旷工什么的,累计到一定次数了才行。因为啥?她没那么大的权力。可升哥他不一样啊!”
听过小猴子这番解释,洛和平沉默了。他理解了小猴子的善意,再看小猴子的举动,也就不再那么厌恶。
而计程车,适时地停在了两个实习生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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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去物流库走不走?”小猴子对计程车司机说。
“大库还是小库?”计程车司机反问道,又说,“大库就上车。小库不去。”
“大库?小库?没听说过啊……师傅,你能给讲讲,怎么回事吗?”小猴子挠着头问计程车司机。
司机把头从车里探出来,打量了一下小猴子和洛和平,说道:“哥俩不是本地的吧?大库是空间站的物流库,离空间站能有十分钟的路,我说是开车啊。小库不在行政区。”
“哦,对,师傅,就是空间站那个物流库,我们是要去大库。”小猴子说道。
“上车吧。”司机对着车门一摆头,然后把头缩回到了车里,等洛和平和小猴子上了车,才又说,“我估计着你们也是去大库。小哥俩是矿管所的吧?几局的?”
“师傅,你怎么知道我们是矿管所的?”小猴子好奇问。
司机笑道:“瞅你们那衣服就像矿管所的呗,我就多问一嘴。你们钱秘书长现在还挺好的?”
“你还认识我们钱秘书长?”小猴子惊叫道。
“嘿,小兄弟你这话说的……咱704上开计程车的谁不认识钱秘书长?谁不感谢钱秘书长?当初要不是他在治安局时候把那群劫车的白皮猴子打跑了,咱现在开车还得提心吊胆呢。”提起钱望海来,司机滔滔不绝。先是讲了严打车匪路霸,接着又讲了驱逐四局附近的土著,最后又讲了血战矿区劫匪。一系列传奇的故事听得两个小家伙目瞪口呆,热血沸腾。
连素来喜欢八卦的小猴子听了都觉得惊奇,喃喃自语道:“真没想到,钱秘书长还有这么彪悍的过去啊……”
“那是!钱秘书长那战斗力,在704上,他要是说自己第二,绝对没人敢说是第一。我就没听过他和谁单挑输过。”司机说得亢奋,还回过头来看了眼身后坐车的二人。
“哥,开车呢,悠着点。”洛和平心惊肉跳,忙说道。心想,怎么这开计程车的司机都这么贫,不管是在704还是在赛尔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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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矿管所三局到空间站物流库,需要经过三条高速通路。而这三条高速通路无一例外地都是高筑路基的地上路,其中最长的一段路,是沿着704上最著名的驼龙塬修的驼龙路。塬是704上的一种自然地貌,是一种古怪的高地,像地面上拱起一条脊一样,脊的两侧非常陡峭。通常这条脊宽几十米,高五到十米不等。高一点的,有三十米高的,但通常很少见。
驼龙塬就是这地脊中最稀有的,独一无二的高脊,最高处高达一百一十八米,平均高度八十五米,而平均宽度则达到了两百米。
塬是高速通路最好的天然路基,而驼龙塬则是这天然路基中的上品,质地稳定、坚实,只要在上面略做处理,就可以做高速通路使用。可以说,自打驼龙路修成通车,就成了704上标志xìng的高速通路。
在驼龙路上开车飞驰而过,绝对是种享受。迎面宽阔的视野让你忍不住把车速放到极致,在尖叫声中,你会与直接心中的烦闷抛到天外。而两侧塬下的翠绿则让你觉得更加愉悦,这是种本能的心旷神怡。
这段话的作者,曾在第七星系的历史上留下过浓墨重彩一笔,而今,他的名字也已经成为第七星系的历史。不,甚至说,连历史都不允许他留下。在可见的信息中,他的名字成为了敏感词,不可言,不可写,不可提。除了在最正式的官方史册里,可以找到关于他的只鳞片爪外,再没有任何角落可以看到他的名字。
而那史册中的记载,无不是依照惯例,用刻板的概念式的语言,描述着他的功过是非。若不在那个时代经历过,没有人会想到当年他是何等的叱咤风云,何等的意气风发。而这一切,都将被这概念式的语言盖棺定论。明眼人看得出,修史者在刻意地淡化,抹杀他曾经的功绩,而着力渲染他的错误,甚至有意地将他抹黑,同时并努力地将他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人名已做古,这段话却留了下来。有心人依稀会记得,这是那个人在驼龙路通车时写下的。
在计程车穿过驼龙路时,洛和平和小猴子也感受了一次那极速时的尖叫。在两个人还在沉浸在极速刺激的兴奋中不能自已的时候,物流站到了。
“多少钱?”小猴子问司机车费。
司机回过头说:“不用钱,把你们工号告诉我就行。矿管所的人坐车,都是留工号,不结现钱。回头所里按月给结算。”
小猴子大喜过望,心想,这回好了,不用掏现钱了。报完工号后,小猴子又多嘴问了一句:“司机师傅,在矿管所你还有熟人吗?”
“有啊。”司机说道,“我还认识一哥们,原来是给钱秘书长当勤务员的。后来调到三局去了吧?好象在一个矿里抓安全管理的。挺胖,姓白。叫白志升。”
司机的话说得小猴子脸上的表情立刻冻结,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司机看小猴子表情有异,问道:“你也认识他啊?”
“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