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轩忙讨好地说:“‘逆时光’。这件事完了兄弟们都常去,不管多少钱都是我的。”
虎哥听了他这句话忽然恍然地指着我说:“我想起来了,和你就是在那个酒吧门口见过。那天晚上4个哥们搭我车去的,我们是不打不相识啊,姓董的那位大哥功夫太他妈没的说了。”
我也猛地想起,那天晚上,就是这个虎哥开着奥迪A6送林冲和董平他们去的。当时他们拦住他的车,虎哥仗着有几下武把抄跟董平切磋了几下,董平连手都没还,这虎哥最后是自己累趴的。那一战这位虎哥输得心悦诚服,后来听说董平他们是急着去看受了伤的兄弟,二话没说一路飙到了酒吧门口,还放下话说以后有麻烦尽管找他。不过董平他们自然不会把他放在眼里,根本没往心里去。
我和虎哥这么一叙旧,顿生几分亲热。他跺着脚说:“你看这是趟的哪趟混水呀,真是对不住你了兄弟。”说着话他叫人赶紧收拾残局,摆上桌椅茶壶。我坐下来指着柳轩问虎哥:“这人你不认识?”
“以前没见过,今天就是经人介绍过来帮个忙,没想到这小子这么不地道。”
我看了看身后站着的魏李二人,不好意思地说:“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说好不带人的……”
虎哥赞赏地打量着他们两个,招手说:“两位兄弟过来坐,我老虎从小自命是条汉子,跟你们一比什么心思都没了。”然后他冷冷瞥了一眼柳轩,见他直往门口溜达,大声说:“你!来来来,说说你是怎么回事。”
这时那个假瞎子又抄起一杆马头琴来,拉起了长调——他倒是挺多才多艺的。
在长调声中,我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虎哥气愤地说:“原来我董大哥的朋友就是你捅的?”我见缝插针说:“你董大哥的朋友功夫也不赖,要不是暗算也受不了伤。”虎哥指着柳轩数落:“你小子尽来阴的!”看得出这头老虎脾气直爽,喜欢结识有真本事的人。他的12个手下也是他的徒弟,几乎个个都挂了重彩,在边上唉声叹气地裹伤上药。李静水和魏铁柱脸上虽然也很花哨,但身子还是标枪一样,且神情轻松,杀过人和打过架的他就是不一样。
最后在一片声讨中我做了总结陈辞。我的意思是柳轩反正也被我拍得不轻——坐都坐不稳了,就算我替朱贵报了一箭之仇,恩怨一笔勾销。但副加条件就是柳轩必须让出经理的位子,而且为了不让我操心,他得出去躲一年。
虎哥大大咧咧地拍了拍桌子,跟柳轩说:“就这么办吧。这事本来一开始就是你不对。”
柳轩:“我……”
虎哥说:“你要不答应也行,反正我是两不相帮。”
柳轩再傻也能看得出来老虎所谓的两不相帮那意思就是:在他需要的时候肯定不帮,而我需要的时候八成会帮。
就算支持过他的那帮老家伙,见他把事办得如此砸锅,一定也会迁怒他。他现在已经是众叛亲离,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离开。
柳轩连句狠话也没敢说,拿一条手巾捂着脑袋蹒跚着出了门,我看他也怪可怜的。我和他其实都是受害者,属于“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那种。本来他好好地当他的经理,我也安安稳稳当我的经理,要不是这场地震,根本不会有这么多事——柳轩那个脑袋四面都被我拍了,估计好了以后就是一个多面体,反正拍《变形金刚》头部不用化装了。
自从柳轩走了以后,那假瞎子又开始用二胡拉上了《朋友》。二胡的调本来就悲,一拉这曲子显得阴阳怪气的。我把破皮包捡回来,把里面的钱都掏出来码在桌子上,说:“给兄弟们的医药费。”
老虎说:“这就是你瞧不起我了,我们又不是为钱。”
我一想对呀,他能开得起A6,怎么会在乎这几个小钱?
我小心翼翼地问:“这姓柳的和你……”
“嗨,都是人托人托到我这儿的,昨天要请你吃饭那帮老头里有几个在挺他。按说这帮老头跟我都是平辈,可他们又托付了一位,这位我可惹不起。”
“谁呀?”
老虎笑着冲那个拉二胡的假瞎子说:“古爷,您了再那么撑着我可就没词了。”
曲子戛然而止,老家伙放下二胡,又把墨镜也摘下来放好,站起身抖了抖长衫,走到我们近前,瞪了一眼老虎,笑骂了一声:“小猴崽子。”然后转向我,笑道:“萧先生是吧?”
“不敢不敢,叫我小强就行。”想不到这老家伙居然是幕后黑手。看他一双眼睛,乍看全是鱼尾纹和灰眼袋,仔细一看——还是。不过间或一闪犀利异常,像根针一样能刺进你心里似的。也就是这个老东西撺掇老虎对付我,我心里暗骂。
古爷走到一张椅子前,老虎忙为他拉开摆正,古爷这才坐下,慢条斯理地说:“这家茶楼是不才老朽开的,萧先生觉得还凑合吗?”
我恭谨地低头说:“相当凑合。”
古爷呵呵笑道:“一看萧先生就是个懂茶的人,就算在危乱之际手里的茶杯还不忘抢起。不像姓柳那小子,附庸风雅,还坏了我一壶好茶,打这小子一上楼我就瞧不上他。”
我心说好话尽让你说了。瞧不上他还找人对付我?刚才跟你借个家什救急都不给。
老家伙见我满脸不以为然,悠然道:“昨天几个师侄找我告状,说有人驳了他们的面子,你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想的吗?”
我赔着笑,不说话。
“我就想啊,是谁这么有下水,我还真就想见见这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呀——小强,呵呵。”
我也不知道他是在骂我还是夸我,刚才打架的那一幕浮现上来,我不禁也笑了。很奇怪,明知道是他找人把我揍了一顿,可要说真的恨他一点也没有,感觉就是被一个爱戏谑的长辈小小地玩弄了一下。
据老虎介绍,他和古爷包括帮柳轩忙的几个老家伙都是“门里”人,就类似古代的一个门派。他们的门派已经没了名姓,是从大洪拳那里发祥的,到现在早已经走了样,但还属于传统武术,在全市乃至全省道馆不少。这几年因为柔道和跆拳道馆的冲击,门生萧条,有的坚持不住的只好搭配着一起教,不伦不类的。老虎的那间道馆因为有他强大的经济实力做后盾,所以势力最大,而古爷是门子里现在辈分最高的老人。
昨天我因为喝疙瘩汤没去见那帮老不死,他们觉得丢了颜面,又没把握动我,于是找到古爷,为的就是让他指派老虎对付我。
如我所想。老虎确实坐过监狱,后来靠跑钢材发迹。因为生性好武投到门子里,因为有钱、仗义,这些年风头甚劲,俨然是此道魁首。照他的这个思维方式和出身背景,领着人像黑社会一样出来平事也不为怪,何况又算是“本门”的事。
事情说清楚了,也就云开雾散了。古爷品着茶,听我们说话。老虎亲热地拉着李静水和魏铁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