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温屿舟带着崔醒月回了自己的寝殿,果然如卞映雪所说,膳房已经备好的餐食,等着殿下享用。
“落座吧。”
崔醒月行礼谢恩,垂首坐在了他身边。
“不是说过了,没有外人,不必拘礼吗?”
温屿舟难得语气这样温和,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又不是第一次和孤一起用饭。”
往常没嫁进来的时候,她可没有这么客气,饮醉了酒,还嚷嚷着要教膳房厨子,做更加地道的北疆菜呢。
“殿下爱重,但妾身却不能恃宠而骄。”
宫人们向来有眼色,看到崔良媛来了,便主动地退了下去。
“你有心事。”
温屿舟一字一句,语气平叙,而非疑问。
“那把弓,你见过。”
当年他带着她一起练箭,东宫里各种各样的好弓,又不是没见过,从没看到她露出这样眼巴巴的模样。
她不是容易失态的性格,入宫这些年栽了那么多跟头,早就学会了谨小细微,怎么会因为一把弓,就在明棠殿几次失神?
崔醒月的睫毛颤了颤。
她勉强道:“只是因为黑弓稀奇——”
话没说完,脸便被他掐住了。
他的手大,指节修长有力,一只手便轻易拿捏住她两颊,微微抬起,逼迫她露出眼神。
“孤和你说过,最厌恶别人对孤撒谎。崔醒月,你当孤是瞎子,还是傻子?”
崔醒月满心疲倦,想到爹爹,心里埋葬了很久的怨气,好不容易才压下去,又被他一句话勾了上来。
“好,殿下要妾身实话实说,那说便是——妾身曾经见过一把和那一模一样的黑弓,在妾身的爹那里。当然,已经没了,被火烧了……那一日若不是逃得及时,只怕我和娘,也都和那把弓一样葬身火海。
如今一朝重逢,物是人非,自然是千头百绪,无法自持,没有忍住。”
“现在,殿下满意了吗?”
她的语气很快,说到最后气息已经不稳,眼圈儿微红。
温屿舟已经很久没听到她语气这样强硬了。
怨气难忍。
“崔醒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