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染血的琴,留着也是无用。
温屿舟一回来,太医院的人便立刻给崔醒月派来太医和好药,还忙不迭地解释,之前并非有意怠慢崔姑娘,而是人手不够云云,暗示这都是周贵妃逼迫他们的,他们也没有办法。
不是说容妃去世的时候,崔氏女顶撞了太子,已经彻底遭到厌弃了吗?
现在这是怎么回事?太子竟然为了她,连皇后给自己找的未婚妻,都说杀就杀!
崔醒月的病很快好了起来,也不得不面临另一个问题:亲自去给皇帝谢恩。
老天爷。
让桐花和榴花给自己梳了个最简单的发髻,穿上孝期的素淡服饰,崔醒月恨不得不施粉黛,可一张小脸却还是顶顶的出挑。
“醒月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她俯身而拜,朗声称颂,不敢抬起头来半点,却依旧能够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的份量。
弘安帝久久没有出声,直到崔醒月额角都冒冷汗了,才道:“起身吧,坐。”
坐什么坐。
不能直接让她滚吗!
崔醒月眼观鼻鼻观心地端坐,尽量避开皇帝如影随形的视线。
皇帝也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眉眼和温屿舟有五分相似,比太子少了分浓墨重彩的俊俏,多了分儒雅,那儒雅又因为周身威仪而变得不可捉摸,犹如深海幽渊。
“沁熙堂住着如何?”
“多谢陛下关怀,一切都很好。”
皇帝竟然亲自走到了她的面前:“抬起头来。”
“……”崔醒月垂眸提首,不敢和他直视,却听到了他的叹息。
“长大了啊。”
上一次见她,还是个身量不到屿舟肩膀的孩子,躲在屿舟的身后。一转眼竟然出落成这样亭亭玉立的少女,长开的眉眼都是他最熟悉最执着的形状。
真像。
“很好看的耳坠,只是不太适合你。”耳垂传来温热的触感,让崔醒月心惊肉跳。
一枚耳坠出现在她眼前。
那是崔醒月让桐花带给崔元青的耳坠,却到了皇帝的手中,甚有意趣地把玩着,仿佛在把玩着她这个人。
“朕命人又打了一副白玉的,正巧配你这身衣裳。”
浅云素裳,倒是淡雅冰洁,让人不忍亵玩,又心潮涌动。
“醒月……醒月福浅命薄,受不得陛下的厚礼。”
她若是收了,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抬进皇帝的寝殿。
“你也知道你福浅命薄。”弘安帝道,“屿舟不可能娶你。”
即便他可以为了你提前回宫。
“醒月……从未肖想过太子妃的位置。”崔醒月艰难道,“不过是因为怕污了陛下的圣名罢了。”
弘安帝笑了。
崔醒月也觉得可笑,皇帝连有夫之妇都能强抢进宫,把有夫之妇的女儿也收用了,又算得了什么?
实际上也没谁会因为皇帝想睡谁的小事,去议论他的私德,又没有影响到朝局,吃饱了撑的。
“屿舟已经到了迎娶正妃的年纪,朕下个月就会下旨。”弘安帝淡淡道,“未来的太子妃容不下你,屿舟也不见得有多少耐心护着你。”
“朕是给你活命的机会,你不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