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家赌场居然有麻将局,真个是不简单。其实打麻将这玩意儿还真有点
儿学问,搓麻将讲求牌意,但随机应变,机智仍然重于一切。举个例子来说,你
做对对糊,手上已经有三对,偏巧第七张牌摸进了同样的一张,变成了四对,你
被逼着要拆一对。要是牌风困滞,你拆去那一对说再摸那一张,么九碰不出,中
张反而有得碰。遇到逆势,就是你牌张会飞,也无济无事。
俗语说:打牌吾无底,神仙也无解。虽是市井之谈,而牌风之必须重视,由
此可见一斑。再说老妈子个风字着想,来无踪去无踪,真个是形容得惟妙惟肖。
有许多人打惯老张,还未入局,即以牌张自夸。但是一交手就节节败退,此
无地不懂抢风之道而已。
抢风之道,瞬息可变,开始打牌的头四圈最为重要,即使不能够独占鳌头,
也要不屈居末座。
这个院子很怪,没上房,没堂屋,靠北是一堵墙,墙上有扇门儿,关得紧紧
的,墙的那一边灯光上腾,似乎住的有人,可能那是后院。正中间那张圆桌面儿
上最热闹,坐的一圈人后头站的人也最多,倒不是因为这张圆桌面儿上有什么新
鲜玩意儿,而是这张圆桌面儿边儿上坐着两个漂亮妞,这两个打扮得花枝招展,
说多标致就有多标致的女孩子。
这两位,没参与赌局,而是坐在后头瞧的,一个坐在一位大腹便便,白白净
净,穿著气派异常的胖老头儿身后,一个坐在穿裤褂,满脸络腮胡大汉身后。坐
在胖老头儿身后的那位,香唇边,嘴角儿上有颗美人痣,比坐在大汉后头的那位
多了几分俏,多了几分媚。
围在后头的一圈,眼往桌面上瞧的时候少,往两张粉面上瞧的时候多,有的
甚至死盯着不放,喉头上下直动,直咽唾沫,要没眼皮挡着,他那对眼珠子非蹦
出来不可。
白净胖老头儿那张细皮嫩肉的胖脸上没一点儿表情,两眼直盯着手里的两张
牌,两张牌叠在一块儿,一双胖手捏得紧紧的,恨不得把两张牌捏出油来,右手
大拇指按着上头一张牌往下拉,往下拉。
他后头那长着美人痣的小娘们儿睁着一双凤目,也盯着两张牌不放,小嘴儿
半张着,那模样儿要多迷人就有多迷人。就冲着她,白净胖老头也该来个“皇上”。
不错,下头那张牌是个三点儿,有一半儿“皇上”相,奈何,上头那张牌是
个七点儿。白净胖老头儿刹时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叭”地一声把牌扣在了桌上。
“哎哟”一声,他身后长美人痣的小娘们儿娥眉一皱叫了起来:“老爷子,
您怎么老抓闭十呀,您要是再抓闭十,可就得把我留在这儿了。”
当庄的天生一张曹操脸,他一眯眼一咧嘴道:“金二奶奶,就冲您这句话,
金老今儿晚是闭十到底了。”
“哄”的一声,站在后头的人全笑了。有一个两眼盯这金二奶奶,嘴里却骂
当庄的:“别他妈的胡说八道,金二奶奶的身子何等娇贵,金老就是把房产都押
了,也舍不得把金二奶奶留在这儿让你们这儿的臭虫占便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