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葛琴,这个女孩洁身自好,原本与霍晓文毫无关联。但不久前,她在和宿舍女生ktv唱歌的时候上卫生间,回来时无意中走错了包厢,撞见一副不堪入目的场面。葛琴面红耳赤的很快离开,只以为自己打扰了别人的好事,殊不知当天那个女孩猝死在包厢里,而葛琴就是目击证人。
于是现在,瘗玉埋香。
有时候,有些人碰到不好的人,不好的事,旁观者会慨叹说:“真倒霉啊!”人们嘲笑弱者,嘲笑失意痛苦的人,却很少把矛头指向真正的罪魁祸首。明明让他们这么“倒霉”的,并不是他们自己的错。
“怎么办呢?”容远听完后,轻笑一声,有些无奈地跟霍晓文说:“原本我是想把你交给警察的,但现在,我忽然不想这么做了。”
第84章 投饵
话虽然这样说,但容远已经决定封存“乌鸦”的身份,自然不会为了这么一个卑劣的渣滓而将自己再次陷入险境中。
值得庆幸的是,霍晓文或许是想留着某些人的把柄以作他用,他对自己的每一笔“生意”的前后都记录的非常详细,不光有文字记录,还有视频、录音和照片,有这些证据在,能把很多人都拉下水。
第二天一早,b市治安局大门外面就发生了一件奇事——赤裸着上身的年轻男人手举着一块纸牌,上书“我有罪”三个大字,不知道在哪儿跪了多久,哭得满脸都是眼泪鼻涕。再被来上班的警察扶起来的时候,他像是悲痛欲绝的说不出来话一样,双手颤抖着交出一个硬盘。
“容远,自首会让他减轻处罚。检举、揭发他人可能会被判处无期徒刑以上刑罚的重大犯罪行为,甚至可能会免除处罚。”
空荡荡的宿舍里没有别人,整个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台灯。豌豆变回原型坐在台灯上,不自觉地晃着小腿说道。
“我知道。但是……”容远想了一会儿,忽然轻笑一声,说:“豌豆,我想看看对于这个家伙,警方会怎么做……我……有很多困惑。”
“困惑?”豌豆问。
“是啊,知道的越多,有时候越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容远有些自嘲地说。
在之前光脑搜捕到的通缉犯被逮捕归案以后,容远并没有撒手不管,而是抽时间关注了一下手续。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得到了制裁,但也有一部分人,其罪行和裁决之间的差异让容远感到荒谬甚至可笑。
在现代这个社会,人人都要讲究法律,学法懂法,遵守法律中制定的所有规则,在这种规则下循规蹈矩的生活。很多人都相信,法律是保护自己的武器,坏人就算一时钻了漏洞,也终将会被法律所制裁。
杀人犯法吗?当然犯法。然而像霍晓文这样交通事故肇事案件,只要积极赔偿并且认错态度好,那就可能会免除任何刑罚的继续自己的生活。所以才会有人利用交通事故,来除掉碍眼的家伙。
强奸犯法吗?被侵害的如果是男性的话,在糖国那是不犯法的。即使被伤害的是儿童,也多半会以猥亵罪或者故意伤害罪处理,刑期基本都不超过五年。然而不管是心理伤害还是身体伤害,都不会因为性别的不同而有所差异。
拐卖人口犯法?拐卖妇女儿童算,但客体如果是男性的话,多半只能算是非法拘禁,很少因此而处以重刑。
儿童遭到暴力殴打能得到保护吗?如果施暴者是亲生父母的话,即使报警也只是处以数日的拘留和警告,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往往只能带来更加惨痛的教训。
糖国法律中规定它的人民有不被非法搜身、拘禁、入侵私人住宅的权利,然而当这种权利遭到侵犯的时候呢?如果对方没有盗窃财物或者造成人身伤害,通常也只是拘留和罚款。
犯下重大罪行以后被判处死缓,会被执行死刑吗?也不是。死缓,是那些原本该被判处死刑的犯罪者经过两年的观察期以后,只要没有故意犯罪,就会减为无期徒刑;如果有立功表现,会被减为一定年限的有期徒刑。
但法律也并不总是对犯罪者网开一面的。比如曾经有因为取款机故障而“盗窃数额巨大的公私财物”的倒霉蛋,就因此被判了无期。还有人因为偷了电动车而被判数年刑期。要知道,交通事故撞死人并且拒不赔偿,判刑也只在三年以下。
“想不明白什么?”豌豆问。
“你说,如果立法的重点不是人的尊严、自由、财产,也不是性命,那是什么呢?”容远手中的笔尖在纸上轻轻扣着,低声问道。
豌豆眨了一下眼睛,说:“法律是统治阶级意志的体现,是国家的统治工具。它的基本属性就是阶级性,本身就是为了维护唯一阶级的特殊利益而存在。你清楚这一点,却还会为此产生困惑,才让我觉得奇怪。”
“哈。”容远笑一声,道:“说的也是,是我钻牛角尖了。”过了一会儿,容远又道:“不过啊,豌豆……”他看了看窗外的琉璃般多姿多彩的灯光,露出一抹带点悲伤又有些感怀的笑容:“我现在真心觉得,能遇到你,能得到《功德簿》,真是太好了。”
豌豆:_
“知道我为什么会期待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并为这种期待落空而忿忿不平吗?因为如果没有《功德簿》,我也只是这种小民中的一员——循规蹈矩,战战兢兢,即便如此都要担心祸从天上来,某一天自己所有的一切都会被不可抗拒的力量夺走,比如疾病、灾祸、暴力或者权势。”
“如果没有《功德簿》,我又怎么能站在超然的地方,去冷静地看待我周围的一切?”
“你会的。”豌豆忽然肯定地说,“就算没有超出寻常的力量,你也能做到。你跟其他人不同。”
“是吗?你对我比我自己还有信心啊!”容远戳了戳它,道:“承你这么看重,我是不是该说一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