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高临下地注视面前之人:“当初泄露科举泄题情报给内卫的人想必就是你,容成女官奖罚分明,送你博士之位,可她若是知道,此事你参与其中。”
他站直身子,转身离开,淡淡说道。
“杀你之人,必是她。”
沐钰儿犹豫一会,弯腰把断成几节的发簪捡了起来,这才跟着唐不言的脚步匆匆离开。
国子监一如既往地安静,抄手游廊上一侧的花窗上,时不时有光透过镂空的花纹落在那件华贵的披风上。
“你,你是不是在生气。”沐钰儿跟在他身后犹犹豫豫问道,“邹思凯身为老师明知读书不易,却依旧为了权势玩弄科举。”
唐不言脚步微顿。
沐钰儿快走几步,走到他身侧,侧首看她:“你若是实在生气,我就替你打一顿他。我办案子的时候,也总是碰到糊弄人的官吏,要是官位比我低的,我就杀鸡儆猴,要是比我高的,我就悄默默给他套麻袋打一顿。”
这口气理直气壮极了。
唐不言侧首看她,一双眼睛黑漆漆的。
“真的,邹思凯现在是在刀尖上行走,而且再也不能回头,迟早会出事的,现在抓不住他,我们迟早抓得住的!”沐钰儿信誓旦旦说着,那双猫儿瞳亮晶晶的。
唐不言收回视线,淡淡说道:“谁说现在抓不到邹思凯。”
作者有话说:
榜下捉婿,其实是宋代的一种婚姻文化,就是在发榜之日富绅高管争相挑选登第士子做女婿,看中了直接套麻袋的那种,说是捉,我觉得更像抢(笑,宋朝的文人可以说地位很高,开国皇帝有与文人共治天下的话,所以那个时候女婿是读书人就很受欢迎。
金生案
结案
“司直手中的簪子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唐不言咳嗽几声,苍白的唇微微扬起。
沐钰儿低头,看着手中捏着着的断成三截的簪子,有些丧气。
“可那只能说他见过梁坚,再再退后一步,也不过是见过梁坚的尸体,又不能定罪说是他在背后谋划的一切,若是他推说只是捡到这东西,不是也摘得干干净净吗?”
唐不言停步,站在廊檐阴影处,垂眸看她,意味深长说道:“是非曲直是陛下定夺,司直担心什么。”
沐钰儿呆呆抬头看他,突然眼睛一亮:“原来如此!”
今上多疑,只要她把事情摊开讲,信不信,如何信,都是陛下自己的定夺。
邹思凯如今只是没证据,可并不代表他干净。
他不敢说出簪子里有名单的事,也不敢说自己旁观了一切,便会左右扯谎,人一旦说话,便很难自圆其说,那他背后的小心思自然也瞒不过陛下,那他说的话在陛下耳中自此便都不算数了!
沐钰儿顿时激动起来,可很快便又担忧起来:“那我若是拿走这个簪子,那你手中的那个科举案,不就没有办法了吗,梁坚已死,名单在这里,案子不就破不了了。”
唐不言脖颈低垂,避开宫门上垂落的红艳艳的三角梅:“不曾想,司直还挺关心某。”
本以为她会反唇相讥,不曾想沐钰儿这次倒是乖巧,老实说道:“毕竟也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别驾虽生气邹思凯做事自私自利,但这到底是您关键性证据,也不好私自拿走。”
唐不言淡淡说道:“此事我已有计较。”
沐钰儿顿时凑上去,眼巴巴问道:“你还有其他办法。”
唐不言脚步微顿,垂眸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好一会儿才说道:“此事面在科举,根在东宫,陛下要的自始至终都不是一个答案。”
沐钰儿哦了一声,放在心里回味了一下:“原来如此,别驾真聪明,怪不得一开始就一点也不急。”
她琢磨出更多的意思,瘪了瘪嘴:“难怪之前陛下看了我的折子,也一点反应没有,原来我是隔靴挠痒,陛下看不上我的东西啊。”
唐不言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