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地打开房门,她蹑手蹑脚地走进去,探头看看卧室,见季龙还在“呼呼呼”地大睡不醒,她欣喜万分,赶紧先把装资料的皮包放进皮箱。出了卧室的门,她抱着那份复印的资料,在客厅里思忖着该放在什么地方保险。她在客厅里转了一圈,也想不出什么地方保险。一着急,她就想解手,抱着资料进了卫生间。坐在马桶上,她一抬头看见了天花板上的检修口,心里有了主意。提好裤子,她马上出去端了个凳子来到卫生间里,站在凳子上,把复印件放进卫生间吊顶上的检修口里,然后把检修口的盖子盖好,看看没有什么破绽,才赶快从凳子上跳下来,却差点摔在地上,她扶着脸盆架稳住身子,匆匆地把凳子轻轻放回原地。
走进客厅,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身子像是软了般,只觉得心跳得“怦怦怦”地,像是揣着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般,好一会儿才静了下来。虽然做了亏心的事,心里总是有些忐忑不安,但得到了梦寐以求的资料激动不已的心情,早已将瞬间的忐忑不安抛之久霄了。并且这种激动,使她亢奋的难捱难抑。她仿佛看到了数不清的钞票像雪片一般落到她的怀里,她成为了这个世界上的有钱人,成为世界上的贵族。她将傲视一切,面对着羡慕的笑脸和一个个巴结的目光。她就是商场上的皇后,是时代的骄子。不但那些女人对她妒嫉的发狂,就是男人们也都围着她献媚求宠,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邀宠……。
她的脸上浮现着幸福的微笑,身子仿佛像是在云端飘浮……
蓦然,她猛地从梦幻中惊醒过来,觉得自己太陶醉已取得的暂时胜利了,却往往忽视了实现最后的目标还有很长很长一段路程。尽管她已拿到了项目资料,但单靠这个A4项目的资料,还不可能实现这个目标,要实现目标还要认真的思索和走好今后的每一步。不过,她有了这个资料,就有了原始积累的资本,可以滚雪球一般地将它滚成更大的资本。她相信,要干成一番事业,初创时期的困难只是暂时的,渡过了最困难的时期,一切都会越来越朝好的方面转化的。
她好不容易才从憧憬中慢慢地冷静下来,思索着如何进行下一步的计划。她所面临的是将资料变成钱,变成得到一切的砝码。香港那边虽然说得很好,但她明白凭她与他们的关系,是不可能控制住今后事态的发展。而且她到香港去,只是孤身一人连个安身之处都没有,有谁会帮她的忙呢?所以,冷静下来后,她觉得要慎重地处理这个事,万万不能轻易地把到手的资料给别人,要牢牢地将技术控制在自己的手上,只有如此,才能掌握住主动权。由此,她想起了陈仁威。觉得陈仁威虽然很刁,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但他现在还不可能对她构成威胁,最起码目前还不能构成威胁。她要在他不可能再在星座公司继续干下去,而自己又不具备单干条件的困难时刻,拉住他联手干一番事业,待到把公司搞大,积累了一定的资本后,甩掉他也不晚。更何况陈仁威在商场上跑了这么多年,会有很多的业务关系,方方面面都有些朋友,有他的协助,上马A4产品就更有利了,抓生产和工程建设方面,陈仁威远比她有能力,她不能不认真考虑如何拉住陈仁威的问题。A4项目虽然是个很有发展的产品,但产品从试制到批量生产,乃至大批生产,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即便是生产出来产品,也要进入市场销售后才有利润。产品再好,别人不买也等于零,而且产品做不过人家,照样不能发财。从W市呆的那几天了解的情况来看,对这个项目感兴趣的不是一家企业,而且都是些有实力的大企业,他们都有一整套的技术管理制度和技术人才,消化和接受新技术方面,以及将资料转化为产品的能力,远不是她任伊娜所能相比的。也许不等她搞出产品,别人早就占领了市场。
任伊娜一想到这些就有些泄气,没搞到资料的时候想着搞到资料就万事俱备了,等真正地搞到了资料,又有了这么多的烦恼,看来这个事并不是很简单的事。又一转眼想:车到山前必有路,反正手上有资料,就是不用它,卖给别人也是钱,有了钱再说别的吧!
她点了根烟抽了起来,正在这时,电话铃响了,她惊了一跳,看着电话机不知道是凶是吉的不敢拿起话筒。电话铃不停地响着,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拿了起来。听到陈仁威急吼吼地:“喂喂喂”的不停,就说:喂什么,有话说就是了,喂什么呢?陈仁威听出是她的声音,问她和季龙什么时候到的?任伊娜不正面回答,却问他这两天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怎么打了好几次电话也找不到他。问他为什么不去车站接。陈仁威说他出去了两天,不在上海,早上一回来就给她打电话,电话却总是没人接。问她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任伊娜说,我到什么地方关你屁事?陈仁威说,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扯淡,问她季龙什么时候来公司?她说不知道,季龙现在还在床上挺尸,他没有告诉她要去星座。陈仁威在那边听了说,你把他叫起来问问不就行了。任伊娜说,你说的倒好听,你以为季龙还像刚来上海时的那个土鳖样,人家现在是星座公司请来谈合作的朋友,我说话早就不管用了。陈仁威问她搞到资料没有?她说:还搞资料呢,人家现在把我当贼防,对资料看得严的不得了。陈仁威说,他现在不是在睡觉吗?把资料拿出去复印一份不就行了。任伊娜说,你的本事倒大嘛!那种事情都想得出来,人家不给就算了,搞那些偷偷摸摸的事干什么?陈仁威说,你别那么假正经好不好,说不定你现在已经把资料搞到手了。任伊娜说,放你娘的狗臭屁,本小姐还没有堕落到你那么卑鄙。陈仁威说我是卑鄙,可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要我们能拿到资料,管它卑鄙不卑鄙呢。任伊娜说,谁和你是我们,你给我一边待着去吧,本小姐没有功夫和你贫嘴,说着就放了电话。放下电话后,她生怕季龙听到她们说的话,忙站起身跑到卧室门口窥视着,见季龙仍然呼呼呼地大睡着,才放下心来。她知道陈仁威还会打电话过来,就走到床头柜前,把电话机的插头拔下来,然后轻轻地走出卧室。
果然,电话铃又响了起来。她没有去接,而是坐在沙发上又点上烟抽着。电话铃顽强地响着,在她的耳边聒噪,她听了心烦,索性把电话筒拿到一边,又按下插簧,让陈仁威打不进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把电话筒才放回电话机上,电话铃声果然不响了。她想:让你陈仁威等着喝凉水去吧!等把李铁的钱搞出来,再和你谈合作的事。想到这里,她走进卧室推了推季龙,连着推了几下季龙都没有动静,仍然“呼呼呼”地睡着。她有些害怕,担心是安眠药的劲太大,可能把季龙给弄死了。可又一看,季龙睡得挺香,不像是有什么危险,她的心也就放下了。心说,好在放得多,要是放少了,季龙一定会发现她把资料复印了,那就一切全完了。
她又狠狠地推了几下季龙,见季龙还是没有反应,想了想还是应该给星座公司打个电话,告诉他们季龙下午不一定能去公司了。就翻出李铁的名片,拿起话筒拨了星座公司的电话。电话打过去后,是李铁的秘书接的,问她是谁?找李铁有什么事?李总不在,如果可以转告请说。她一听就有些生气,知道这是秘书挡驾,就对她说,我要是说完要说的事,你可不要说你们李总在啊!告诉你,季龙先生不去公司了。对方一听季龙,连忙问:季龙先生?是季龙先生吗,他什么时候能来,李总正在办公室等他呢?任伊娜说:你不是说你们李总不在吗!对方有些着急地说:不是他不在,是他说了除了季龙先生外,谁都暂时不见,您看我……。任伊娜听了后冷笑着没说话。那边着急地问:季龙先生什么时候能来?任伊娜说,这要看季龙先生情绪好不好,再说了,你一会儿说李总不在,一会儿又说在,我是相信你说的在好呢,还是不在好呢?说完就放下了电话。她心说:你个小×和老娘斗心眼,真是瞎了你的眼了。
第五十九章
陈仁威好不容易拨通了任伊娜的电话,却让她给耍了一通。不过,他觉得也不是没有收获,最起码可以肯定任伊娜那个婊子已经搞到资料了,他是凭直觉和对任伊娜的了解判定的。他一直对任伊娜对A4项目的资料那么起劲有很大的怀疑,明白这个女人的真正目的并不一定单单是要拿资料换钱,很有可能还有更大的野心。
他点上根烟后想,任伊娜对资料的事这么热心,他应该是有所察觉的,尤其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早就应该对任伊娜表现出的超常热心有所警惕。他妈的,这个女人,我就说她和季龙八竿子打不着,却毫无顾忌地投入到季龙的怀抱里,供着季龙吃不说,还把×送给季龙操。像任伊娜那种贪财的女人,这样舍本地干,想把资料搞到手的迫切心情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说,看她那样子,不但想撺掇着季龙用材料到李铁那儿敲一笔,而且还……
他真后悔没有对任伊娜的预谋有足够的警惕,致使现在处于很不利的处境。相比较而言,任伊娜现在比他有利得多。很明显,任伊娜已经抓住了季龙,而抓住了季龙也就抓住了主动权。前些天她说好不和季龙到W市去,还装模作样地到车站送季龙。可一会就和季龙在W市了。听她刚才电话里的口气,没有搞到材料绝不会说话那么轻松。依她那点城府,真要是没有拿到资料,或者像她说的那样,季龙把资料看的很紧,她早都心急火燎地催他想办法了。陈仁威冷笑了一下,心想:让你任伊娜先高兴两天,你搞到材料还不是为老子搞,让你在手上先暖几天空高兴高兴,到时候让你乖乖地交到老子的手里。他自认为,对付任伊娜这样的女人,还不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
他分析了一下,既然任伊娜说季龙还在睡觉,那就是说季龙约好下午来的事要黄,他们不来公司,他干等在公司也没意思,还是去把车开回来算了,想到这里,他就站起身走出自己的办公室。
来到走廊里,他迎面碰到了李铁和李晓雯。他很心虚地刚想说话,李铁却抢在他之前问:“仁威,你不是去看毛病,怎么还没有走?”
他支支吾吾地说:“现…现在就…就去。”
“让殷梅送你去吧!”
“算了,我打的士过去,顺便把车开回来。”他才不愿让殷梅跟在他的身后监视他。
“那也好,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有伤就抓紧治,工程上的事我安排工程部的人去抓,你就安心检查病吧!”李铁说完后,与李晓雯擦着他的身子走了过去。
陈仁威看着他们走了过去,心说:李铁这小子真他妈的行,明明知道我转款的事,脸上还平静的像没事一样。我得赶紧安排,否则就来不及了。想到这里,他脚下加快了。他要快点把车开回来,没了车他就像是没了腿。
打的来到帝国夜总会时,正好碰到胡老板从里面出来,见到他先是一愣,然后走到他的身边问:“你出来了?”
陈仁威冷笑着说:“我早就出来了,这点小事对我老陈算个屁呀!你怎么样?没让你关门整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