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春头一次见到女人的弟弟,在最初的尷尬之后,他便不停搜寻两人眉眼相似之处。除了笑起来的样子,其馀的,根本难以断定两人之间真有血缘关係。后来他冷静下来,觉得他在嫉妒。
嫉妒有人比他更接近女人。
女人要送他回家时,他在穿鞋时趁她不注意吻住她的唇,匆匆几秒,再分开来撞见的却是她一脸苦楚。
「干麻又这副苦瓜脸。」
女人眼眶有点红,拘谨的微微一笑,申春问她是不是又要哭了,她摇头,辩解说是给泡沫喷到的。然而更详细的什么他不会知晓,如果女人真要藏,申春是挖掘不出来的。
她不像张三李四,急着詔告全天下此地无银三百两,如果可以的话,女人大概会情愿拥抱这个秘密直到最后一天,或许承受不住了,就会一声不响从他身边消失。这并不是他所乐见的,特别是当他慢慢发觉女人逐渐于他心底生根时。
这感觉苦中有乐。
过几天女人要回去看她母亲前,发了一封简讯。清晨六点,申春朦胧睁开眼,一室微光手机闪烁曖昧的光芒,他打开一看,是女人用再简单不过的文字要他穿得保暖一点,除此之外,没有多馀的话了。
申春不太满足的回拨,响没几声女人立刻接起。
『喂?』
「然后呢?」
『……啊?』
「除了要我多穿一点之外,就没有想要补充了的吗?」申春鼻子在冷空气略微滞塞,若是声音放轻点,听起来就有股委屈。
话筒那端传来女人呼吸的声响,吸吸吐吐,由慢而快。申春微瞇起眼,恍惚间外头像是下起雨来了。
『我……暂时想不到……』最后女人示弱的叹息出声。
申春简直能够想像她眉头揪成一块的窝囊样,不禁喜上眉梢。
「你想不到,那就换我说吧。」申春把唇抵在手机上,离开时故意发出一点湿润的水泽声。「陈静,记得想我。」
女人已经紧张到说不出话来,结巴一阵,混乱中就把通话给切断。申春从床上翻坐起身,于床侧凝视窗外透进白中带金的晨曦,他忍不住想起有天早晨女人趴卧一旁的景象,她的眉宇之间没有苦恼,只有平和。
然后他便静静凝望她眉间数分鐘之长。
母亲从他下楼以后开始一天的嘘寒问暖,打他有记忆开始,她就不曾与他闹过脾气或是迁怒于他,母子之间存在的只有冷静的沟通,以及母亲身为成人以后逐渐磨成的谅解。
他们不曾有过衝突,申春在她眼皮底下温顺似水,偶尔冷得结霜,但转瞬即融。他的放肆仅存于她所看不到的另外一边,就算露了馅,只要无伤大雅,两人沉默之后母亲总是会先他一步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