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花兀喇见他这眼光,便知他定是才大开杀戒,寻思:莫非我刚离开大牢,在来将军府的路上,这残暴的家伙已下令杀掉了牢里的漏耳巴适冥?
见她神情惊惶,须花然路陀知道她担心什么,忙道:
“王后陛下放心,我还没有下令处置特使,国王陛下在牢里应安然无恙。我这就命卫兵去将国王陛下请来。”
黑石花兀喇这才放下悬着的心。
进入将军府坐定,须花然路陀命重摆宴席。不多久,漏耳巴适冥被请到。
须花然路陀赶紧离席,跪到漏耳巴适冥面前,行臣下见国王之礼。
漏耳巴适冥赶紧将他扶起。须花然路陀坚持请漏耳巴适冥和黑石花兀喇坐到上席,他自己在旁边相陪。
在李正坤帐中时,面对着美味佳肴,漏耳巴适冥犹如饿鬼一般,豪饮狂啖,旁若无鬼,但此时面对丝毫不亚的满席珍馐,却连餐刀都未碰一下。
黑石花兀喇早饿了,扯下一块羊腿便大嚼起来,一边用眼睛瞟着漏耳巴适冥,意思是赶快吃一点,可漏耳巴适冥对面前的杯盘看都不看,她便知道他的老毛病又犯了,不禁有些后悔非得带着他来天鹅堡。
漏耳巴适冥流着泪对须花然路陀叹道:“想不到你还记得我们约定的暗语,朕还以为,王宫易主,你早已忘记朕这个可怜的国王!”
黑石花兀喇道:“老家伙,你忘记了李将军的命令,不得在任何场合再自称朕,否则……”
漏耳巴适冥怒道:“否则怎样?你还能当着须花然路陀的面把我杀掉不成!我看你已快变成李正坤的一条狗了。你既觉得李正坤好,跟他去过好了,别跟着我!”
黑石花兀喇脸一阵红一阵白,颇为尴尬,嗫嚅道:
“你这该死的老鬼,李正坤是我们女婿,你怎胡言乱语!还有须花然路陀将军在这里,岂不令他笑话。”
须花然路陀道:“臣下岂敢笑话国王陛下和王后陛下的家务事。只是通过王后陛下的话语,臣下听出,王后陛下似乎对李正坤非常服膺,愿意忠心耿耿地替他办事。李正坤此来,意欲灭掉我国,国王陛下和王后陛下虽已退位离宫,但王位现由阿述玉提娜公主继承,难道二位陛下就眼看着国家被灭,女儿又被赶下王位?”
黑石花兀喇道:“听将军之言,知道将军乃是忠贞贤良的大臣,以前忠于漏耳巴适冥国王,现在忠于阿述玉提娜女王。但现实无情,且形势又已发生变化。万灵国其实在上一次就已灭掉,虽然公主阿述玉提娜接任女王,但她一直跟随李正坤,住在当阳城,国家实权全操于宰相和重贵手中,兵权由大将军盛景良领任,这二鬼皆听命于五华山将军府,阿述玉提娜女王哪有半分权力?要不是瞎了眼的和重贵,乘李正坤困于阴京平都山的空隙,傻乎乎地自立,也不会有李正坤带兵西征这回事。如今,李正坤带兵数万,亲自前来捉拿和重贵问罪,足见其决心有多大、怒意有多深?为将军前途命运计,望将军备下劳军美酒,打开天鹅堡城门,迎李正坤大军进堡。”
须花然路陀的脸色渐变,还未说话,漏耳巴适冥便早已忍不住,拍桌大喝道:
“住口——你这傻老太婆!须花然路陀好心请我们饮酒,你居然迫不及待地便替李正坤当起了说客。须花然路陀将军,请你下令,割掉她的舌头!”
须花然路陀霍地站起身,冷冰冰地道:“从公来讲,我忠于王室,不论是过去的国王陛下还是现在的女王陛下,我都依据职责所系,拱卫王城,保护王宫。至于女王去当阳,委政于宰相,那是女王自己的决定,我照样服从。从私来讲,国王陛下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不稍忘记,所以国王陛下虽然让位,只要来到天鹅堡,我仍以臣下之礼待之。因此,王后陛下和国王陛下虽以李正坤特使身份到来,我仍不忍以一般说客身份相视,臣礼参拜,酒宴相请。我这样做,是尽一个臣下和受恩之鬼的本分。我不会割掉王后陛下的舌头,虽然王后陛下说了不适宜的话,但明日再请二位大堂相见,便依公相论,再做处置!”
言罢拂袖而出。
漏耳巴适冥责怪黑石花兀喇道:“你这鬼老太婆,饮酒便饮酒,叙旧可以,为何替李正坤说话,惹恼了须花然路陀?”
黑石花兀喇冷笑一声:“从一进入天鹅堡,我便明白了你的心思:原来你一直就没有死心,还在做着重登王位的春秋大梦!李正坤的手段你不是没领教过,他军队的战斗力在土城你也亲眼所见,你认为万灵国的军队能抵挡得住吗?你鼓动须花然路陀跟李正坤对抗,不仅不会有任何结果,反会拉他为你陪葬。他的死活我并不关心,我只盯着你,老鬼,休要心思活泛,也立即收起花心,明日跟我一起劝劝须花然路陀,他听则听,不听我们立即出堡向李正坤复命即可。”
漏耳巴适冥嗤然一笑:“你以为我们还能离开天鹅堡吗?”
黑石花兀喇双眼一瞪:“他不是忠于国王和王后吗,还敢杀了我们不成!走,回去!”
“回哪去?”
“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