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夙眼眸忽地一转,朝容离那亮着灯的屋子看去,猛一抬手,五指紧紧一拢,敞开的门便被风撞了一下,嘭的合上了。
容离的目光被合上的门挡了个正着,她蓦地回过神,心有余悸地退了一步,脚后跟碰着了凳腿,双膝一软便坐在了凳子上。
小芙怵怵地朝那被风刮合的门看去,倒吸了一口凉气,“今夜风可真大,姑娘莫怕,有我在呢。”
容离摇头,她如今倒不是那么怕了,只担心那鬼物明日能不能回来。
门一关上,小黑猫瞧不见那鬼物,这才壮着胆子细细弱弱地叫了起来。
“姑娘,这猫许是饿了,给我吧。”小芙伸手。
容离把猫交给了她,叮嘱道:“喂饱一些,再给它撘个窝,莫要冷着了。”
小芙连连应声,匆匆忙忙把猫抱了出去,不敢离开太久,一转眼又跑回来了,喘着气道:“姑娘,那猫安顿好了。”
剥皮鬼在墙边一动不动地站着,未得吩咐,果真是一动不动。
容离朝起身从柜子里翻出了助眠的熏香,借着油灯将其点燃了,慢腾腾放进了三足小炉里。
小芙一嗅到这香的气味便打了个哈欠,“老爷方才说差人送粥,也不知何时来。”
“我不吃。”容离摇头。
小芙皱眉:“姑娘若是夜里饿了可如何是好。”
“那便放着,饿了再说。”容离道。
过了片刻,果真有侍女提着食盒来敲门,那侍女颤着手,头都不敢抬,把食盒递进屋便转身跑了。
小芙把食盒放在桌上,俯身嗅了一下,“姑娘当真不吃?这粥闻着还挺香。”
容离摇头:“不吃。”
更阑人静,屋外风声在啸,将树刮得簌簌作响,门窗嘭嘭乱撞,好似有人在敲。
容离在窗上躺了一阵,她还没睡着,小芙已伏在桌上发出了轻轻的鼾声。
熏香是她故意点的,丫头伴在她身边多年,已是知根知底。小芙那嗅到此香便会睡着的毛病,已像这刻入膏肓的病一样,叫她忘都忘不得。
容离坐起身,将竹笔握在了手中,垂着眼在心底数着时辰。
月上梢头,她本就疲乏,坐着险些昏睡了过去,可脑袋一晃,又猛地清醒了过来。
两个时辰过后,华夙仍未归来。
容离皱起眉,心里觉得以那鬼物的能耐,应当无谁能轻易伤得了她。她掩在锦被下的手缓缓探出,掌心一展,那杆竹笔静默躺着。
她抿起唇,琢磨着再等上一等,眼看着三足小炉里的熏香快要燃尽了,干脆朝墙边的剥皮鬼勾了勾手。
“来。”
剥皮鬼的眼耳口鼻俱是画的,容离头一次画皮,还不甚熟练,故而这鬼的双目甚是呆滞木讷,连眼珠子都不会转,僵着身一摇一晃地走近。
此鬼不说话,只目不转睛地看她。
容离压低了声音道:“你去净隐寺外,看看寺庙的门是半敞着,还是全合上了。”
剥皮鬼缓缓躬身,转身欲走。
容离低声又道:“切莫进到寺里,若嗅见门外有鬼气,便速速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