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夙不急着出鬼市,刚要走出巷子,忽听见外边吵哄哄的。
脚步声纷杂错乱,鬼嚎声四面而起,远处屋瓦哗啦一声掀起,好似在找什么东西。
华夙脚步一顿,皱起了眉头,侧身便朝容离看去。
容离愣住了,不知此事与她有何关系,难不成她一个活人混进了鬼市,被这些鬼嗅出来了?
不想,华夙竟伸手,那细长的手指探向她的胸口。
容离微微抿起唇,面红耳赤,却见华夙伸出的手忽然顿住了。
狐裘里垂珠拱了一下,将脑袋露了出去,嘴一张,作势要叫。
垂珠还未来得及叫出声,便被揪住了一根胡须,它陡然噤声。
华夙冷声道:“倒是忘了你这小东西。”
垂珠虽不像先前那么怕她了,可免不了被那寒冽的威压压制,不由得犯怵,本还想叫上一声,不想喉咙竟像被堵住,愣是它怎么张口,也挤不出一点声音来。
华夙见它瞪着眼,小猫脸上露出点儿难以置信的神情,不由得发笑。
容离抬手,想把垂珠摁回去。
不料,华夙伸手,捏住了垂珠的后颈,硬生生将它提了过去。
垂珠后颈被捏住时,华夙的手背无意蹭到了容离的衣襟上,手凉飕飕的,却滑得厉害。
容离气息稍急,默不作声。
垂珠被提了过去,四爪乱挥着,冷不丁被撞进了一个囊袋里,这囊袋恰好能把它兜住。
华夙把囊袋一束,还把系带绑成了个蝴蝶结,“这囊袋内有乾坤,闷不死它,你就这么拿着。”
容离双手接住,只见囊袋陡然收小,变得和香囊一样大,还轻飘飘的,不像是装着一只猫。她欲言又止,将香囊系在了狐裘下的腰带上。
华夙看了她一阵,伸手整了整她微敞的领子。
容离站着不动,眼却低垂着,目光装作漫不经心地从其手背上一扫而过。
垂珠被装进囊袋后,鬼市上的喧闹声好似小了不少,四处乱窜的鬼怪也歇了下来。
华夙带着她走出巷子,一边道:“它一开口便吐露了生息,先前在敲竹鬼那儿时,它是不是叫了?”
“是。”容离颔首。
华夙一啧,“傻猫儿。”
容离眨眨眼,竟听出了点儿宠溺,这鬼似乎没有那么嫌弃垂珠了。
她本以为从敲竹鬼那问到了话后,华夙就会离开鬼市,不想她还在长街上走了一阵,随后停在了一卖人皮的摊子前。
那摊子上摆着各式各样的人皮,有肥头大耳的男子,还有娇俏玲珑的姑娘,有白发苍苍的老翁,亦有垂髫小童。
剥皮鬼一言不发地跟在后边,两眼瞪大,飘在半空仔仔细细地欣赏起这摊子上的人皮来。
摊子上的人皮还挺丰富,但无一比得上它身上那张。这一张张皮全都粗糙得很,手脚虽画得不错,可脸上大红大绿的,腮红打了一大片,像极纸扎。
剥皮鬼就看了看毯子上的皮,又抬手将自己身上的衣裳打量了一下,木讷的脸上多了少许失望,又飘高了一些。
容离不知华夙来这做什么,她一个活人,站在鬼市里看人皮当真奇怪,虽说这并非真的人皮,而是用彩墨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