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离心事重重地站着不动,好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
“离儿累了便回去歇着。”容长亭叹起气。
容离摇头,弱着声道:“玉琢平日伺候得还算很周到,哪知,她竟……”她话音一哽,未能说得下去。
“知人知面不知心。”容长亭猛地一甩袖子,走出了狭窄的柴房。
屋外大雾未散,烟雨霏霏,十尺外连旁人的脸面都看不清。这弥天大雾诡谲古怪,可再怪也没有玉琢方才的模样怪。
蒙芫胆战心惊,侧头朝自己贴身的婢女看了一眼,那婢女也急吸着气,被吓得两眼发黑。
小芙在檐下撑开伞,往自家姑娘头顶上遮,心底思绪万千。
容离却抬起手,把伞柄拿了过去,伞面一歪,朝华夙的那边倾斜。
明明是阴间之物,寻常凡人瞧也瞧不见她,可润雨偏偏能落至她身。
幸而华夙头上兜着黑绸,否则那黑白相间的发顶上定落满了糖霜。
华夙未踏出门槛,抬手抵住了倾过来的伞沿,淡声道:“不必。”
容离眨了眨眼,思及方才华夙穿墙而来的举动,心想这鬼是不是近不得屋外的大雾,只好把伞打直了。
华夙轻哂,“你倒是好心。”
此话有些违心,同此女同住了几日,她也该清楚,这看似唯唯诺诺弱不禁风的姑娘,一颗心切开分明是黑的,根本不像面上看着那般好欺。
华夙望向屋外的雾,淡声道:“雾起,今夜不太平,夜里可不能再踏出房门半步。”
容离侧目看她,眼中之意一目了然——
你又要出去?
华夙看懂了她的眼神,目光晦暗地道:“出去看看,他人都欺过来了,总不能唯唯诺诺。”
容离握紧了袖下藏着的画祟,这般厉害的法器如今在她身上,不带上她岂不是少了一分力,她自知敌不过那些鬼物,可她手中的画祟却能一敌。
“你连画祟都未会掌控,还是在容府好生呆着,省得被他人擒住了,我还得为了画祟去救你。”华夙无情说道,当真对他人性命不管不顾,未将生死置于眼中。
容离只好微微颔了一下头,示意自己听清楚了。
“记住了?”华夙转头看她,双眸微微一眯。
容离又不着痕迹地点了一下头,叫旁人看不出有何异样。
过了一阵,空青和白柳被带了过来,空青倒还坦然,白柳眼底的惊怵却藏也藏不住。两人俱不知玉琢怎忽然发了疯,只是听闻她对害了大姑娘的事供认不韪。
下人搬来了一张太师椅,椅子就放在柴房门外的屋檐下,容长亭在这椅子上坐着,左右两侧还站着几个人高马大的护院。
白柳一看到这阵仗,差点就跪了下来,余光斜见了三夫人狠厉的眼神,不得不又站直了身。
两人齐齐福身,不敢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