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离一愣,“那他若是藏起来了,那该如何是好。”
“掘地三千尺也能将他找出来。”华夙淡声道。
容离索性不再说慎渡,观这鬼好似答得有些不耐烦,隐约是不想聊这慎渡了,“那封锁填灵渡的法阵不好解么,怎方才你忽然变了脸色。”
华夙心觉好笑,嘴角微微翘着,“你还看我面色?”
容离耳廓一热,“我不看你看谁?”
这回沉默的成了华夙,华夙看她说得坦坦荡荡,好似故意的,便狠狠瞪去一眼。
容离深觉无辜,也不知自己怎么又触她霉头了。
华夙拿着画祟轻挥了几下,墨汁落在半空,跟有灵智一般,自个儿蔓延开来,化成了一马夫御马图。
墨汁凝成的人形栩栩如生,身上斗笠陡然褪去了墨色。马夫将鞭子一甩,嘴里吁了一声,顿时“活”了起来。
华夙拉着容离上了车,将垂帘一放,这才不情不愿道:“那法阵无甚稀奇的,厉害就厉害在……那由我曾落在苍冥城的一样东西所造。”
容离看她低垂着眼,好似不愿多说,只好道:“你若不想说,那我便不听了。”
华夙也不知呷的哪门子醋,“我的事都不想听,你还想听谁的事。”
“你说我便听,你急什么。”容离眼一眨。
华夙百般勉强,“落在苍冥城的,是我的头发。”
容离陡然想起,这鬼先前应当是被削断了一截头发的,否则恢复修为后,头发也不会越长越长,那被削断的发……
华夙冷冷一哂:“他削了我的头发,那是我的一部分,亦是画祟的一部分,画祟能造出画境,我的头发自然也能。”
容离忍不住朝她那银黑相间的发斜去一眼,小声道:“那先前你拿不得画祟,为什么不用头发画,偏要牵我的手。”
刚问出口,她忽然又想收回,世上有谁是拿自己头发画画的……
可说出口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哪还有收回的道理。
华夙又气又无奈,凤眼里那簇火刚烧起又被浇灭,“我魂不能归真身,画祟不为我所用,我只能借你的契来使画祟。在身上咒文未消失前,我与寻常鬼祟无甚不同。”
容离似懂非懂,讷讷:“我还料……你头发一甩便能有墨出来呢。”
华夙半晌没吭声,瞪着她又没法出气,伸手去摸了摸她的脸道:“海里有种八腕大腹的鱼,肚子里会喷出墨来,我一竹子化的鬼,再怎么也不会是那吐墨的鱼。”
容离想了一阵,想不通八腕大腹的鱼是什么样子,鱼还能长手?她想了想,华夙那修罗明明长了个兽首,偏偏长了六臂,这么一想,八腕大腹的鱼也无甚稀奇了。
马车碌碌行着,这一回走得平平坦坦,再无阻拦。
“你究竟要带我去哪里?”容离问。
华夙倚着车舆,见她坐得摇摇晃晃的,将她揽了过来,按到了自己的腿上,一边说:“去求一样东西,一样能带你进苍冥城的东西。”
容离躺在她的腿上,“能令活人扮作死人,且还不会被无常勾魂的东西么?”
“不错。”华夙颔首。
“那不得是个宝贝,你能讨得来么。”容离甚觉疲乏,一双眼张张合合。
华夙道:“应当可以。”
她垂着眼,往容离眉心上一点,“睡一觉便到了,我会喊你起来,你安心睡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