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把剥好的橘子分为两半,一半给了江去雁。
橘子吃在嘴里是甜的,江去雁的心却是酸的。
林至芳也吃着橘子:“我们女人的命运就是爱情。我们生下来就是要爱男人的,必须爱男人,这就是我们的生存之道。但男人不一样。”
“你不一样。你可以不爱女人,可以不爱男人,可以不爱任何一个人,只爱你自己。你明白我说的话吗?阿雁,你是个聪明人。我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早点明白这个道理,不用走我走的路。你要时刻明白自己要什么,能把握住什么,否则,这个世道很容易就把你吃了的。你好不容易才活下来,不能就这么松懈啊。”
道理江去雁明白。
但明白道理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如果明白道理就能把人生过好,那人人都可以美满幸福。
当然,那个时候的他自己也不会想到,他和关正英的纠缠会一直持续十数年,哪怕林至芳过身也没能斩断这种联系。甚至,就好似她一样,他的后半生都注定了和这个男人有关。
关展宏给出来的“诚意”也确实够分量。
一周后他专门在瑰丽酒店订了一个包厢请江去雁吃晚饭,见面先递上来一只江诗丹顿的袋子,然后又开了江去雁喜欢的香槟,场面做得像模像样,仿佛当真是个谈生意的经理人。
江去雁只瞥了一眼礼物袋子没有动,他听说关展宏这一个礼拜在家里没有出过门,鲜少地拒绝了狐朋狗友出去玩乐的机会,应当是有动动脑筋好好思考这餐饭该怎么吃的。
但江去雁并不算完全满意:“心意我领了,礼物就不收了。职业考虑,我这个人从来是不收礼的。”他把袋子一推,又推回给了关展宏。
“私人送礼而已,和工作没有关系的。”关展宏也不着急,大概是打听过他不收礼的习惯。
江去雁还是摇头。
关展宏没有逼迫,俯身给他倒酒:“没关系,我还准备了一份软性的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江去雁挑了挑眉,露出一个感兴趣的表情。
关展宏从西装内侧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袋:“你和阿雪之前被追车,我知道你们会怀疑我,但那件事我真的没有参与。我的确有和舅舅抱怨两句,我觉得爹地更疼阿雪,对我就爱答不理,但是我没有想要舅舅去安排追车这种事,我也不知道他会这么做。”
江去雁把信封接过来,打开里面掉出一张纸,上面有一行电话号码和一对母子的照片。
“这是什么?”江去雁问。
关展宏说:“舅舅供出的两个活的追车凶犯里面,有一个姓张的,叫张保泰,以前是警司,被老豆举报到icac被抓坐监坐了十几年。舅舅找到了他,知道他对老豆有怨气,让他去吓唬追车。为了更好地控制他,舅舅还挟持了张的妻子和孩子。这就是那对母子和他们的联系电话。”
“那个女人收了舅舅的钱,现在搬去了内地,住在深圳龙岗的一处村屋里面避风头。找到他们俩,才有可能能证明是舅舅安排了张保泰去追车,他就是犯法,加上银行户头的汇款证明,足够申请一张抓捕令把舅舅抓起来了。你和阿雪才算是报了仇。”
如果不是他提起来,江去雁差点忘了还有这一茬。他没想到关展宏竟然找到了这对母子。
这的确是一份“诚意十足”的大礼。
“你怎么找到他们的?”江去雁担心的是这孩子会有危险,“你爹地知道吗?”
关展宏有点得意:“其实也不是我找到的,是文哥找到的。我只是
又抢了人家秘书的功劳。”
江去雁哭笑不得:“你给了麦叙文多少只江诗丹顿让他把这个信封给你?”
关展宏一点不觉得不好意思:“实际干活的虽然是他,但是提供找人的大方向是我啊!是我从舅舅的手下嘴里套出话,知道这对母子去了深圳,我才告诉文哥要去深圳找的。”
噢,那也不算完全是抢人功劳。
“为什么他们会跟你说?”江去雁还是不明白。
“因为知道发生了追车之后,我很慌啊!我怕爹地以为是我指使的,所以我就去找舅舅,问他为什么这么做。他安慰我他已经安排好了后续的事情,让我不要慌,但他留了个心眼,没有跟我说怎么安排的。我就向他那个手下套话嘛,他手下对我没有那么大戒心的。”
“你也知道你舅舅防着你。”
“我知道他不想帮我,不过做做表面功夫给我看而已。”
江去雁没想到他在这方面反而很清醒:“哦?”
关展宏被做舅舅的伤透了心:“他觉得我姓关,不姓林。”
“只是这样?”
“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江去雁像是在思考他说的话可不可信。
关展宏继续解释:“他和老豆早就已经有矛盾了。他想在公司里面安排自己的人,还想要几家子公司的经营权,老豆没有同意。于是他很不满。他一直觉得,我外公当年投了那么多钱给老豆开公司,公司至少一半应该是林家的,即是他的。但现在董事会里林家只剩下一张席位,他就觉得是老豆忌惮外家,有意排挤林家的人。”
“但是以前妈在世的时候,他不好和老豆撕破脸,要不然妈很难做的。现在妈走了,他就不用顾忌那么多了。所以派人追车其实是他想给老豆一个警告,不是为了我。反而是我给了他一个借口让他下手。因为那阵子我刚好被流放子公司,葬礼那天又找了你说话,说完你们就出事了,老豆要怀疑,第一个肯定也是怀疑到我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