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青箫回到自己的小院之后,并没有立刻去换衣服,反正衣服上的水渍不大,也不会有人过来,南青箫干脆就坐在小院里的藤椅上晒起了太阳。在南家呆了半年,他每天都过得很无聊,除了偶尔出门办事,就只有在院子里晒太阳而已。
然而今日注定是特别的,南青箫刚坐下没多久,这人迹罕至的小院里就迎来了不速之客。
骆叔时只站在小院门口左顾右盼,不说话,也不看南青箫。
“请问,骆三爷可是有事?”南青箫站起来,有些困惑地看着骆叔时。明明是个只长他三岁的男人,看起来却比他稳重老成得多,即使什么都不做光是站在那里,就让人觉得可靠,觉得安心,感觉比他那个经历颇多的爹更镇得住场。但是近了这么一看,南青箫突然觉得这人有些面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可是他们在哪里见过呢?
“你住这里?”骆叔时皱眉看着南青箫住了半年的地方,怎么看都觉得这地方还比不上骆家的下人房。即使落魄,南家的大少爷也不至于要住在这种吧?
骆叔时知道南青箫是半年前才回南家认祖归宗的,在那之前,南青箫与母亲流落在外相依为命,骆叔时甚至还知道南风与南青箫母亲之间的事情,所以骆叔时原本以为南风会因着那几年的情分对南青箫好一点,如今看来,南风是没有那个能力照顾南青箫。
“是,这里是我住的地方,有些简陋,骆三爷莫要嫌弃,要进屋喝杯茶吗?”这句客套一出口,南青箫就意识到不妥。他这破地方,连个像样桌椅都没有,哪里来的茶水?
“不用。”骆叔时一眼就看出了南青箫的窘迫,便配合着拒绝了南青箫的提议,抬脚走向小院一角的石桌旁坐下。
一直跟在骆叔时身后的两个男人也随着骆叔时走到那石桌旁,笔直地站在骆叔时的身后。这两个男人是七星干将的总统领天枢和随侍天璇。
“骆三爷可是有事找我?”南青箫也只能跟着走过去,在骆叔时的对面坐下,一身粗布麻衣掩不住温润的气质。
“无事。”他只是想看看南青箫住的地方。
想到就做是骆叔时的典型作风,了解他的人认为这是他单向思维的直率,而不了解他的人就会觉得这人有些高深莫测,让人猜不透想法和意图。显然,南青箫属于后者。
“请问……我们是否在哪里见过?”猜不出骆叔时的意图,南青箫也不会随便寻找话题,以免祸从口出,对坐半晌,南青箫除了尴尬地坐着就只能偷偷打量骆叔时,可越看就越觉得他对面的这位骆三爷有些眼熟,反复思考,却总也想不起他们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南青箫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
“自己想。”这一次倒是比上一次有进步了,至少看着他觉得眼熟了。他就这么不值得南青箫记在心上?哼!
骆叔时的表情没变,语气也没变,可南青箫就是觉得这人好像瞪了他一眼,比起刚刚,似乎更生气了。不过……自己想?他们果然是在哪里见过。
“骆三爷可否提个醒?”他要是能想起来,也不会问这么失礼的问题了。因为理亏,南青箫的笑容更加温柔了。
其实若是换个人,这个问题南青箫也是不会问的,与谁在什么地方是否有过一面之缘这样的事情,南青箫是从不在意的,只是骆叔时的情况有些特殊,因为南青箫原本就对这人感兴趣。
“……自己想。”这一次,骆叔时很明显地瞪了南青箫一眼。
呃……看样子他们之间并非见过这么简单啊,难道是他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骆三爷。”甜脆的女声从小院门口传来,石桌边的四个人循声望去,就看见欢快跑来的南明月和她身后略微有些不情愿的南明宣,“骆三爷怎么到这里来了?爹说骆三爷第一次来高邑城,让我们兄妹陪骆三爷四处逛逛。”
十五岁的南明月一直生活在南家夫妇的宠溺之下,被保护得太好,有些不知世事的骄纵任性,已经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龄,却眼高于顶,媒婆介绍来的公子少爷一个都看不上,今儿总算是看上一个,却差点吓死南家夫妇,可架不住南明月撒娇闹脾气,这不就让南明宣陪着寻来了。
南青箫一见着南明月的表情就大致猜出了七八分,转头再看不动如山的骆叔时,禁不住暗笑。人生一帆风顺的南明月怕是要遭遇人生中的第一次失败了。
“南老爷有心了。”天枢向前踏出两步,挡在了南明月和骆叔时之间,微微躬身向南明月施礼,脸上挂着谦和亲切的笑容。
“诶?你挡着我做什么?快让开!我跟你主子说话呢,没你插话的份儿!”南明月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瞪,生气地看着挡了路的天枢。
天枢依然微笑着,不发一言。
“你……”
“明月,不得无礼。”南明宣有些头疼地将这个不知畏惧的妹妹拉到身后,“舍妹年幼,冒犯之处还请骆三爷海涵。”
“无妨。”话是这么说,但骆叔时却没有让天枢退下,这言外之意还是不喜南明月的靠近。
“骆三爷与……家兄相识?”若不是听下人禀报骆三爷来了这小院,父亲和母亲也不会让他跟明月追过来。
“不认识。”骆叔时看了南青箫一眼,否认了。等南青箫想起他了,他们才能算是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