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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部分(第2页)

蔡夫人低着头,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可还未等她开口谦虚几句,刘表又补了一句道,“然则在教导琮儿之余,尔亦当多读《女诫》。习修妇德。”

《女诫》是东汉女文学家班昭写一篇教导班家女性做人道理的私书,包括卑弱、夫妇、敬慎、妇行、专心、曲从和叔妹七章。

班昭在“卑弱”篇中,引用《诗经。小雅》中的说法:“生男曰弄璋,生女曰弄瓦。”以为女性生来就不能与男性相提并论,必须“晚寝早作,勿惮夙夜;执务和事,不辞剧易。”才能克尽本分。

在“夫妇”篇里,主张丈夫比天还大,还须敬谨服侍,“妇不贤则无以事夫。妇不事夫则义理坠废,若要维持义理之不坠。必须使女性明析义理。”

在“敬慎”中,再次强调“男子以刚强为贵,女子以柔弱为美,无论是非曲直,女子应当无条件地顺从丈夫。”一刚一柔,才能并济,也才能永保夫妇之义。

然后班昭在“妇行”篇中。为女子订定了四种行为标准:“贞静清闲,行己有耻:是为妇德;不瞎说霸道,择辞而言。适时而止,是为妇言;穿戴齐整,身不垢辱,是为妇容;专心纺织,不苟言笑,烹调美食,款待嘉宾,是为妇工。”妇女备此德、言、容、工四行,方不致失礼。

而后在“专心”篇中,奉行“贞女不嫁二夫”,丈夫可以再娶,妻子却绝对不可以再嫁,在她的心目中下堂求去,简直是不可思议的悖理行为,事夫要“专心正色,耳无淫声,目不斜视。”

在“曲从”篇中,教导妇女要善事男方的父母,逆来顺受,一切以谦顺为主,凡事应多加忍耐,以至于曲意顺从的地步。

在“叔妹”篇中,说明与丈夫兄弟姐妹相处之道,端在事事识人体、明大义,即是受气蒙冤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万万不可一意孤行,而失去彼此之间的和睦气氛。

刘表这会儿让蔡夫人多读《女诫》无疑是一种警告。蔡夫人虽心有不快,却也不敢顶撞丈夫,只得欠身迎合道,“夫君教诲得是。”

刘表见妻子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不由暗自舒了口气。其实蔡夫人性烈好强,早已是襄阳城人尽皆知的事。早前刘表只觉得她有别于寻常女子甚是有趣。加之蔡夫人身量苗条,体格风骚,老来续弦的刘表便对其颇为宠幸。不过自打北边冒出一个女诸侯蔡安贞之后,刘表便不止一次听人垢病,蔡氏女子不修妇德,牝鸡司晨,太过荒唐。甚至还有人借蔡夫人与蔡安贞同出南阳蔡氏的关系,指责刘表对妻妾太过放纵以至夫纲不正。

话说,东汉士林着重“品藻”,即评论人物高下。汉末汝南的许劭、许靖兄弟就是著名的品评家。他们每月初都举办一个叫做“月旦评”的聚会,点评各色人物。被评价比较高的人物,等于鲤鱼跳龙门,立马身价百倍。像是曹操年轻时就曾软硬兼施地逼许劭给他评了个“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的评语。而今许劭、许靖兄弟已过世五年有余,月旦评也随之停办多年。但品藻的风气却并没有因此而消声灭迹。相反由于荆州聚集了大量南下躲避战乱的士人,品藻风气十分兴盛。刘表不似百无禁忌的曹操,对于士林的品藻还是十分在意的。若是被人戴上一顶“惧内”的帽子,让他刘景升的脸面往哪儿搁。

不过真正让刘表下定决心敲打妻子的诱因,倒是蔡夫人自己埋下的。原来不知从何时起襄阳城内流传起了有关刘琦与刘备往来密切的传言。本就一直想扳倒刘琦的蔡夫人,便借机炮制了刘琦勾结刘备流言派人四处散播。正所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强,就算蔡夫人做得再小心,总会让刘表抓住些许蛛丝马迹。再联想到士林对蔡夫人的种种评价,刘表便对外封长子刘琦为伏波将军,用以安抚麾下文武;对内警告蔡夫人,让其安分守己。

“主公,蒯军师求见。”

跑来报信的仆从打断了刘表的思绪。耳听蒯良来访的他当即丢下了低头不语的蔡夫人,随那仆从快步朝自己的书房赶去。蔡夫人见状悄然朝一旁的小厮使了个眼色。那小厮立马会意地悄然跟了上去。刘表并不知晓前脚被他警告过的蔡夫人,后脚就敢派人来监视是自己。这会儿的他满心在乎的是蒯良带来的消息。

原来。就在刘表忙于同长沙的张羡作战之际,东吴的孙策突然派遣使节来到了襄阳。照理说刘表也算是孙策的半个仇人。孙策的父亲孙坚虽是为黄祖部将所杀,但这事归根结蒂还是因孙坚与刘表争夺荆州引起的。所以孙策在这时节派使节来襄阳既突兀又让人觉得难以捉摸。于是刘表便让蒯良替他出面接见东吴使节,用以打探对方虚实。

当刘表走进书房之时,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的蒯良连忙起身向其拱手行礼道,“见过主公。”

刘表一面摆手示意蒯良不必多礼,一面长袖一甩欣然就坐道,“子柔。孙伯符遣使所为何事?”

蒯良沉声作答道,“回主公,孙策遣使来襄阳,是想与主公结盟一同夹击长沙刘羡。”

“结盟乎?”刘表听罢蒯良汇报,先是一怔,继而便露出了嘲讽的笑容道,“孙伯符这是要助孤征刘羡,还是要夺桂阳、长沙?”

蒯良见刘表一语道破了孙策的野心,不禁跟着抱拳颔首道,“主上英明。孙策此番遣使结盟是假。趁火打劫是真,吾等不可不防。”

“孙策如猘儿。周瑜如狡狐。孤岂会轻信此二人。”刘表说到这里,又略带不甘地叹息道,“然则刘羡龟缩于长沙城中,迟迟不肯与孤决战。若孙策真乘机夺取桂阳郡,孤也无可奈何。”

蒯良听刘表这么一说不禁陷入了沉思。确实,孙策的做法其实只是来向刘表打个招呼,搞个出师之名而已。至于刘表结不结盟。答不答应,对孙策来说都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能就在蒯良接见东吴使节的当口,孙策可能正在率部攻打长沙后方的桂阳郡。而正如刘表所言。眼下刘表部所处的位置根本无法阻止孙策渗透荆州。若论沙场决机,蒯良不及蒯越。但他更善于把握大局,所以在思虑了半晌之后,蒯良便向刘表进言道,“主公明鉴,孙策志在荆州,与其任由其长驱直入桂阳,不如请庐江的刘备一同会盟。”

“与刘备会盟?”刘表回味了一下蒯良的提议,再一想起城内有关刘琦与刘备的流言。刘表便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说道,“刘备亦非善类。”

“刘备虽非善类,却与主上同为宗室,且素来注重名声。”蒯良向刘表分析利弊道,“而孙策为独霸扬州与刘备也多有不和。主公只需抛出桂阳郡为饵,必能挑起两强相斗。”

蒯良的分析可算是说到了刘表的心坎里。话说刘表虽对孙策和刘备都心存忌惮,但他现在确实已分不出多余的兵力去阻止孙策入侵荆州。倘若能如蒯良所言,挑起孙策与刘备互斗,则将极大地缓解刘表在东线的压力。哪怕付出桂阳郡为代价,在刘表看来也是值得的。在他看来,先拿下了长沙郡,回头再出兵桂阳也不迟。最为关键的是此计还能同时消耗孙策与刘备的兵力。面对此等一箭双雕的妙计,刘表自是欣然点头道,“善!就依子柔之策办!”

事实证明,孙策确如刘表与蒯良所猜测的那般,一面派遣使者假意与刘表“结盟”,一面则同周瑜一起领军南下兵指桂阳。时任桂阳太守的赵范闻讯后,赶紧坚壁清野,下令各县城池紧闭城门严守关隘抵挡孙策入侵。

由于桂阳地处南岭山脉中段北缘,北枕塔山、大义山、南岭骑田岭北麓,中间为广阔的丘陵岗地,形成南北高、中间低的马鞍型。在后世此地被称为“三湘之屏藩,两广之管钥”。所以饶是孙策不宣而战,来势汹汹,但面对桂阳复杂的地形,一时间也难以做到速战速决。

这一日,孙策一路领兵抵达了位于桂阳郡境内的湟溪关。此关位于湘粤交界处的湟水驿道之上,《史记南越尉佗传》中曾称其为“檄千湟溪关,绝道自守”。由于眼下湟溪关上已设有重兵把守,孙策便将兵马暂时屯驻于离关三十里处了一处山坳之中。而他本人则与周瑜一同策马出行勘探地形。

“伯符,前方便是湟溪关。”周瑜指着不远处掩身于群山叠翠间关隘向孙策介绍道,“昔年楚汉相争,南海尉赵佗乘中原大乱之际,移檄南安横浦关、桂阳湟溪关,绝新道筑城,定都番禹,割据一方。高祖一统中原后,分封赵佗为南越王。后吕后当政,发兵南下征讨南越。赵佗起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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