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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夜合花上20（第2页）

那应该会是云优最满意的礼物。

他觉得自己脸红起来，仰面躺在沙发上，开始为刚才的冲动而兀自神伤。房间里忽然静下来，静下来，云优却像一只猫猛地飞扑过来抱住他。她将脸深深埋进夜安河的颈窝里，犹犹豫豫的，小心翼翼的，不加掩饰的，细密的吻伴着低低的喘息声缠绕在他耳根和颈间，不安分地撩拨着他的心弦。

这份突如其来的嘉奖打了他一个猝不及防，夜安河忽然懂了她的心思，释然地笑笑，顺势将她抱紧。云优穿着一件白色的松松垮垮的大号毛衣，触感很舒服，他像给猫顺毛一样一下一下地抚摸着，轻轻亲吻她的长发。

方才贸然的肢体接触短暂抽走了他的思考能力，但是夜安河毕竟是在极端情况下也能保持镇静的人，更何况是哄处了好几年的、凭借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心领神会的女朋友，对她的小心思早已了如指掌；现在他重新找回来那份默契了，猜到云优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了，拿回了主导权了，便开始像个猜拳赢了的小孩一样沾沾自喜地使出传统艺能，故意不顺着云优的意，就要拖着她逗她，直到她耐不住性子先揭竿而起。

他总是喜欢逗她，不管什么时候，总要故意装痴卖傻装不知道，等云优说出来那些难为情的话之后再戏谑地冲着她笑，这是他的乐趣之一。

夜安河就这样不紧不慢地抚着她的长发，依旧像个木头人一样干巴巴地躺在那里。果真，云优带着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闷闷地说了句：“你可真是个绅士。”她撑起胳膊，居高临下地看着夜安河。

那双依旧闪着泪花的亮晶晶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夜安河蓦的哑了准备好的癫话狂话全都失了声。他忽然想起来了仿佛很久很久以前的事，那是在安格瑞拉红园的水井里，她像一只小海豹一般窜出头来，趴在自己手边，也是这般直勾勾看着自己。唯一不同的是，那时她的眼睛清澈而透亮，泛着石子打破冰梅湖面时溅起的莹莹水光，不染纤尘，仿佛轻易就能洞穿她白纸一般的心事；现在却蒙着一层雾，像是在无边黑暗的酒窖里透过深红色的窗帘朦朦胧胧打个照面的初生的日光，天然氤氲着一点醉意。

当时只此一瞥却足以勾魂摄魄，如今她这般肆无忌惮地望着自己，俯下身来靠近自己，伴随着仅剩的一点矜持急不可耐地移过一只手来抓握住自己的手，嘴角勾起一抹胜券在握的微笑，眼角荡漾起春风得意的勾人魅意时，则更加像一杯花玛卓依醇厚的酒，浅尝辄止也能醉人心魄。

夜安河贫乏的词库里只能找到“勾”这个字来形容眼前轻易不会露出这般表情的云优。她或者凌厉逼人或者哀愁忧郁又或者欢欣雀跃，却从未如此这般温温柔柔地笑着，试探着，享受着，大大方方将爱意与欲望写满眼底。夜安河又有瞬间的失神。

也许因为生来便是公主，她从来不是个会被儿女情长牵绊住的弱女子，她始终是高傲且坦诚的，方才床边端坐时那小女人般的羞赧已经荡然无存，现在她也重新找回了直面自己内心的状态，不再遮掩自己的心意，像是一只喝醉了酒的森林猫，轻巧地掀起他衬衣的一角，温热的掌心沿着他的小腹一点点向上抚摸着。

夜安河在心里自嘲地笑笑。他的推测还是出了些偏差，他以为公主殿下的不满是因为自己碍于礼让保留了一些绅士风度、不够真诚，但她想要的其实是在过往无数次的配合中培养出的与自己势均力敌的黄金搭档，哪怕在这种事情上她也讨厌夜安河怜香惜玉的好意，她讨厌假输，她要他拿出平日里那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头来，毫无保留地享受这个绝对具有纪念意义的秋日夜晚。

真是个强势的公主。但是作为同样强势的男人，尽管气氛已经烘托到这了，姑且还是保存些理智，再逗逗她。夜安河拎起那只已经麻利地解开了自己衬衣扣子的手，放到一边，然后又推推狗皮膏药似的赖在自己身上的云优，装出一副良人的模样。

“不是要去看星星吗？”他压低声音，好让自己因为心脏怦怦跳而紊乱的气息听着平静写意些，“剩下的事，回来再说。”

“不。”云优玩味似的笑了笑，“去看星星，是剩下的事。”

“需要我做什么？”

“陪我发疯。”

她突然一跃而起，踮着脚尖，跑到桌边拿了一瓶果酒来。她像个女疯子一样咯咯笑着，跳着，仰头，酣畅淋漓地大口喝着几乎没啥度数的果酒，然后扔下酒瓶跌跌撞撞跑过来。夜安河也起身去拥抱她，她像猫一样扑闪着眼睛，咯咯笑着，带着娇俏的尾音轻轻哼着，随着他逐渐嚣张起来的气焰从善如流地再次跌落进那宽大的沙发里。

沙发凹下去，在如坠云端的陷落感中，他从心底里希望可以永远沉浸在这方由昏暗的灯光、果香酒香混合的香味和她眼底里充盈的柔情蜜意的温柔乡中，醉生梦死，无法无天。

他们知道这一晌贪欢背后的誓言，他们会一起踏过这四界的山川河流，闯过所有风霜雨雪，迎来至尊的辉煌又走出那光环万丈，去到雨海，去到花玛卓依，去到那尘埃落定后满眼葱绿的河岸；那时，春风将鼓噪起小溪的微波蹑足来吻她的足尖，她会捧着一捧水边的落花向他抛洒，他却趁机将编好的花环戴在她染成了深红色的发梢上，留下至真至纯的一吻。

他们会在一起，他们会永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