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元裳想了下摇了摇头。
“听易家人说,自打易保康过世之后,九十多岁高龄的易先生在家呆了一段时间,随后就离开了,说是当回说书人行走天下,这一走,只怕是”
皇帝和太监都知道谭元裳的沉默代表了什么,良久之后前者才叹息一句。
“父皇除了遗诏还有私信,不准我去打搅易先生,其实,唉,罢了。”
“不过我还是从易家带回了一些易先生的墨宝!”
先帝能管到当今皇帝,却管不到谭元裳,他这话一出,皇帝眼睛瞬间就亮了,
“哦,易先生有什么墨宝留下?”
“那自然是有的,不过不少是过年写的对联之类的,成章装裱的真正墨宝倒是不多,可惜的是其中一幅堪称惊世骇俗的墨宝,易家人死活都不愿意割爱,可惜啊”
“什么墨宝?”
谭元裳想了下,还是说了出来。
“听说那是易先生当年在元江县编撰县志之前所留的墨宝,也是疯癫清醒归家之后所书,名曰《乾坤变》,只是明明我看了许久,却难以复述,我尽量为陛下道来”
谭元裳记忆力极佳,可是哪怕他在易家欣赏了《乾坤变》整整一天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去,却也在离开后没多久就开始记不住上面的内容。
此时此刻,谭元裳凭借记忆和感觉想要复述出来,却往往说一段少一段,回忆起来也十分困难。
只说了半段《乾坤变》,谭元裳已经汗流浃背,甚至隐隐有些头痛
“呃嗬。嗬。陛下,恕谭某年迈,竟然无法完整复述。”
谭元裳说得累,皇帝和太监听得也累,但能也只是前几句便也能领略书者的心气,同时能得谭元裳如此盛赞,也足以说明问题。
“谭公不必自责,应该是朕没有这缘分啊!”
听到皇帝的感叹,谭元裳也不由又叹息一句。
“其实谭某也没这缘分,那《乾坤变》虽然被装裱得极好,但原文竟然被墨汁染了相当篇幅,以至于看不清全貌,实在是太过可惜啊!”
“什么?易家人竟然让墨汁染了此等墨宝?”
皇帝听得瞠目结舌,想象一下自己视为珍宝的《行路难》若是被人泼了墨,该是如何感觉,想都不太敢想。
“哦,陛下误会了,也非易家人故意为之,当年易家家境贫寒,易先生在堂中书写,桌子老旧,有桌腿恰好坏了,书法没能尽全功就倾倒,墨也泼了纸面,但这种残缺,或许也是《乾坤变》的美妙之处啊!”
皇帝点了点头,而谭元裳又继续道。
“易先生那我也就是去碰碰运气,在归京途中我还去了岭东,见了见胡匡明,将胡老先生请到了承天府。”
“胡匡明,那个医术大家?”
“不错,谭某希望陛下准许胡老先生为您看看,或进宫,或者去我家中也行,陛下,您觉得呢?”
皇帝笑着看向谭元裳。
“这才是你今天最想说的话吧?”
谭元裳站了起来,拱手弯腰郑重行礼。
“陛下,谭某斗胆请陛下答应这一回吧!”
“罢了罢了,明日我就去一趟谭府,也算是出宫透透气,看看伱带回来的那些宝贝!”
皇帝这么说一句,谭元裳才带着笑起身,去他家中那就再好不过了,不过皇帝还是补充了一句。
“其实朕的身体朕自己最清楚,宫中太医也并非庸才,你实在是无需大老远将胡匡明带来京城,他年事已高,舟车劳顿并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