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江弥森揉着昏胀的额头醒来,厚重窗幔将光线隔绝得严严实实,房间一片暗沉阴郁。
他坐了会儿,醒过神后,起身走到窗边,一把拉开,刺目的光芒照射进来,院子里四季常青的绿植上,露珠晶莹。
晨雾清濛,世界微熹。
少年缓缓呼出一口浊气,眉宇阴郁散去。
随后,拨通保姆的电话,“张姨,以后每天过来收拾吧,对了,让花匠把院子里的绿植从新修剪一下。”
少年走到书房,在矮几前坐下,上面的茶具许久未用,已有积灰,他伸手拿过一个漆木盒,从里面取出一截沉木香,在一旁的鎏金铜炉点燃。
那是他的书法老师所赠,那位文坛名家,说他天生逆骨,内里桀骜,心思太过深沉,这昧香,打小就用着,能清心醒神,压制戾气。
“孩子,你有一双明亮的眼睛,但愿往后也能一直清醒。”
他还说,你改变不了过去,但能改变此刻,你控制不了他人,但能掌控自己。
袅袅白烟,在眼前缠绕散去,少年在书房枯坐了很久,到黄昏暗影,到月明星稀。
你看,我虽然习惯了孤独,但却又害怕一直孤独下去。
回想起这半年来的浑浑噩噩,又觉得很是无趣,像个傻子。
如今,既然有了想做的事,有了想要靠近的人,那就试试呗,看他究竟有没有那个本事,不再被轻易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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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校那日,照常是和宋琦琦同航班。
午后的航班,许静美一大早就和阿姨在忙着装包裹了,什么小吃特产,但凡能拿的,都给准备上,将陈雾里提回来的小皮箱换成了大皮箱。
“妈,我拿不了这么多。”
“去机场有你弟拎,那边下飞机就有小段来接,又不用你拿。”许静美独。裁惯了,根本不给她反驳机会,“我给琦琦和小段都准备了一份,在外省上学,还多亏了他们诸多照顾。”
母爱浓郁,陈雾里是拒绝不了这样的热情,只好作罢,她老妈让拿什么就拿什么吧。
下午走时,连陈茂都特意抽空亲自开车送她去机场。
陈家数代经营茶庄,陈茂养就出温文儒雅的风度,柔和细致的体贴,几十年如一日的宠爱着妻子和儿女。
他要大许静美七八岁,很多时候,对这个娇妻更都是如小女孩儿一般宠着,哪怕一双儿女已经长大,可在陈茂眼里,许静美永远都是那个长不大的小姑娘。
从青春期懵懂以来,陈雾里对未来伴侣最初的模糊轮廓,就是父亲陈茂的影子。
自从陈雾里上大学起,许静美就会关心她是否有喜欢的人,知道自家女儿原则性强,高中那会儿是不大可能早恋,但上大学了,若是谈恋爱也很正常。
但叮嘱起来却毫不含糊,“女孩子,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千万不能乱来。最好是找个成熟稳重的男朋友,将来能照顾你的。
你这孩子,从小被娇惯着长大,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哪里会照顾人呢,只能找个温柔体贴的,来照顾你了。。。。。。”
陈雾里对许静美的话,基本很少置疑,她母亲无疑是个极其聪慧的女人,从小到大帮她做过的所有决定,十有八九都是极正确的。
在机场与宋琦琦会面,跟宋父宋母熟络地打了招呼,回身就瞧见,宋琦琦正和许静美拉着手,亲亲热热的聊天。
陈雾里将单肩包丢到陈风起怀里,“我去趟洗手间。”
机场熙熙攘攘的人流,每天都在不停的上演这不同的离别和重逢。
从洗手间出来,她朝原方向走回去,却在将要抵达时,却被旁边突然的一股力道,拉进了一旁的安全甬道处。
一声惊呼来不及出口,少年精致的眉眼已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