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者免死!”王瑞带着骑兵队刺倒了几十个已经失去理智的童家士兵,疾扑过去,马蹄的轰鸣声散发着让人恐惧的杀气:“降者免死!”不要把敌人逼进必死的绝境,这是很危险的,该给人一条活路的时候就要给人一条活路,哪怕是必须要斩尽杀绝,也要先用仁慈欺骗住自己的对手,这是钱不离数十次重复过的话。
山地大队的士兵们大部份也缓缓向前逼去,只留下小部分护在钱不离前面,‘降者免死’的喊声此起彼伏。
童林的士兵们眼见失去了首领,一心要拼命的,开始恐慌了;已经被血腥洗得麻木的,开始清醒了。后队中有几个士兵偷偷扔下武器,转头就跑,结果却被从斜刺里绕到后翼的杜兵本部堵了个正着,有个机灵点的连忙跪在了地上,双手抱住了自己的头,其余的逃兵也有样学样,都跟着跪在了地上。
降者免死……王瑞勒慢了马速,这个时候威逼要比鲜血更有压迫力,骑兵队绕着童林士兵的人群向两边包抄过去,把中间让给了赶上来的山地大队。
童林的士兵们再也没有了对抗的勇气,他们一片接着一片的跪倒在地,不过童家剩下的几个家丁却挥舞着武器冲向了山地大队。一轮早已准备好的箭雨袭来,几个家丁每人都身中十数箭,委顿在地上,而且箭雨还误伤了不少童林的士兵,惨叫声、哀叫声又响了起来。
“打扫战场吧。”钱不离轻叹了口气,虽然童林的士兵们只伤亡了半数,还剩下两千余人,不过他们再掀不起什么浪花了。
“关誉东,注意点山地大队,看他们的情绪不是很稳定。”这也难怪,第一次上战场就见识了这么一场血战,一般人都有些承受不了的。
“大人,那么……让骑兵队打扫战场吧。”
“不行,就让山地大队打扫战场!”钱不离断然否决了关誉东的提议:“不管他们是哭、是喊、还是呕吐,他们都必须给我打扫战场!”这只是一场屠杀,并不是真正的战斗,绕是这样,山地军团都差点引发骚动,如果面对着的是强大的铁骑兵,那些鲜血是自己的同伴流出来的,他们可能早就崩溃了,钱不离绝不想要一支懦弱的部队,而好的军队必须要经过鲜血来锤炼的,不管是敌人的血还是自己的血!
钱不离勒转战马,向自己的后翼走去,战前分散在四方的斥候正在那里集结,钱不离跳下战马,找了个树墩,程达连忙从口袋中掏出地图,平摊上树墩上,并找了几块石子压住了地图。
钱不离默默看着地图,陷入了沉思中。此次的福州大动乱,本就是钱不离刻意策划的阴谋,他不但要借此消耗各个贵族的实力,还要绞杀土族的豪强,钱不离要的是臣服,绝对的臣服。这是标准的驱虎吞狼之计,给土族豪强一个施展自己野心的舞台,让他们去对付贵族,然后钱不离再击杀那些土族豪强,竖立自己的威望,同时还可以把自己的军队练成一支百战雄师。
在闯入福州府地境的三支流寇中,方老生一部正在和贾天祥带走的那支天威军步兵大队在白龙河一带对峙,对他们钱不离一点不但心;童林这一部最有意思,箭头直指福州府,过镇打镇、过县打县,他们的行军路线几乎是直的,所以钱不离很容易就堵住了童林的队伍;不过浮梁那一部就显得诡异了,从他们踏进福州府地境开始,就失去了踪迹,就好像一只鸟儿飞进了密林一样,你知道它在密林里,但如果它不鸣叫,任谁也找不到它在哪里。
钱不离思索过很多次,从浮梁闯入福州府的那天算起,一路到福州府,有三个人口密集、比较富裕的镇子,可是那三个镇子到现在也没受到过浮梁的洗劫,这就让钱不离感到为难了。当一匹饥饿的狼,可以放过跑过自己身边的兔子的时候,它的目标无疑就是前面那只肥硕的鹿儿,这是一个浅显易懂的道理,而在福州的境内,算得上是鹿儿的也只有福州府,所以钱不离不敢离开福州府太远。此次迎击童林,他带队急行了七十余里,在打扫完战场、休息一晚之后,明天他就要马上带队赶回去。
时间在钱不离的思索中一点一点过去,杜兵从前方打马跑了过来,今日这一仗虽然血腥,但天威军只靠着远程攻击就打垮了对手,所以杜兵身子上下都很干净,他先和程达打趣了一句,然后凑到钱不离身边,轻声问道:“大人,那些俘虏怎么办?”骑兵大队也就有千余人,山地大队刚好满一个大队的编制,二千人看守二千多的俘虏,一个不小心就会捅出漏子来。
钱不离明白杜兵的意思,他摇了摇头:“这些俘虏杀不得,福州本来就人口稀薄,壮劳力就更少了,而且我们还要招兵买马,千万不能因小失大、失了人心。”
“听大人的。”杜兵又变得嬉皮笑脸起来:“大人,您没看到山地大队那些兵的熊样,一个个吐得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就连那孟铁头也是双腿打颤,走道都是横着走,哈哈哈……真他妈的笑死我了。”
“那些俘虏呢?”
“他们?他们更惨了!一个个象刚从血窝里爬出来的血人一样,连叫唤都没有力气叫唤。”
“第一次打仗就遇到这么血腥的战事,也难为他们了。”钱不离瞄了杜兵一眼:“我听说有人第一次杀人的时候,都吓得尿裤子了,他不是更熊?”
“……”杜兵脸色一变:“谁啊?哪个孬种被吓得尿裤子了?”杜兵一边大叫一边冲着钱不离使眼色,眼中满是哀求。
“王瑞呢?”钱不离轻笑一声,换了个话题。
杜兵长长松了口气:“王大将军怕山地大队炸窝,正带着人看着那些孬……将士们呢。”
钱不离的目光又回到了地图上,沿着白龙河扫了一遍:“你知道李霄云么?他的本领怎么样?你看他能不能顶住方老生?”当日贾天祥要带一支步兵大队赶往福州府,钱不离让任帅去安排,结果任帅把他手下的一个中队长李霄云提了上来,让他带领那支步兵大队,不过钱不离并不太了解李霄云的本事究竟怎么样。
“他啊,呵呵……如果说任帅是一个傻头傻脑、就知道往前冲的野猪……”杜兵说到这里,习惯性的左右瞄了瞄,生怕任帅听到,随后才反应过来,任帅还在老远的卢陵县呢,累死他也没办法偷听,杜兵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接道:“那李霄云就是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任帅自己也说过,如果他和李霄云对战、李霄云一力死守的话,他都没把握攻得下来。”
“是这样啊……”钱不离的目光从白龙河上移开,那么方老生暂时就不足为虑了,最重要的是浮梁究竟在什么地方!
“大人放心吧,方老生没那么好的牙口!”杜兵大大咧咧的说道,他和任帅认识不少年了,他相信自己的眼力,也相信任帅的眼力。
“那么你认为浮梁为什么突然消声匿迹?”
“呵呵……馒头、包子他都不喜欢吃,他想吃的是酒席啊!”杜兵凑了上来:“我猜他十有八九是想吞掉福州府!”为了增强自己的说服力,杜兵用手指在地图上的福州府处用力点了两下,谁知用的力道大了点,竟然把地图捅出个窟窿来。杜兵连忙陪出尴尬的笑脸,眼睛却在嘀溜乱转,只要钱不离有动手的意思,他就要跑路了,围在附近的亲卫们不由爆出了一阵大笑声。
“身为大将,怎么总是毛手毛脚的!”钱不离白了杜兵一眼,用手抹了抹地图上的窟窿:“你和我想得一样,看起来我们都低估了浮梁,他的控兵能力很强啊!”流寇是没有资格做出奔袭或者奇袭的,因为他们都是乌合之众,如果浮梁真的能带着队伍避过官府的耳目,奔袭福州府的话,说明他已经完全控制住了自己的部队,想让流寇不去打劫,首先要竖立严格的军法,但拥有了自己军法的流寇,还能算是‘寇’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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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钱不离和杜兵谈论李霄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