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此时有一个游遍天下、见识过无数人情冷暖的智者在这里,会告诉沈子恺,那就是良心在作樂。
“小白脸,别用这种眼光看老子。老子在疆场冲锋陷阵地时候,你他妈还在娘胎里呢。”那老兵的目光淡淡的从沈子恺胸前扫过,看到了沈子恺胸前的男爵勋章 :“你也就是命好,是个天生的大爷。”
“大胆老贼!”沈子恺的亲卫忍不住了。高声喝道。
“没错,老子就是胆子大!”那老兵猛地撕开胸前的衣服,别看他在老兵们中有些威望,但是在常备军中。他不过是个老伙夫,没有资格穿铠甲,一袭破单衣无需费力就能撕开:“老子生下来地时候和你们一样,只有一个胆子,可老子每死上一次,就能多一个胆子,算一算吧,老子现在有多少个胆子?”
那老兵胸前的伤痕竟然可以用琳琅满目这四个字来形容。甚至连乳头也被伤疤遮盖住了,横的、竖的、斜地、圆的、扁的应有尽有,面对着这么一副身体,所有能看到的士兵不由一起倒吸了一口冷气。
沈子恺腮边地肌肉颤动了两下,默默把刚刚摘下的长弓递到了自己亲卫手中,他本想亲自动手,可做为一个军人,看到了那些象征着血战沙场的勋章 ,他再不能动手,而自己胸前那枚象征着荣耀的男爵勋章 和对方相比,显得那么的无聊,如果周围没有人的话,沈子恺会用最快的速度把男爵勋章 摘掉,现在却只能紧咬着牙。
幸好沈子恺是一个军人,也幸好他以军人的角度去思考,换了一个什么也不懂地文臣,很可能会下令把那老兵杀死,而他自己的后果自然也非常惨,城墙上的士兵们联合起来,不但会把他们撕成碎片,还会给试图冲进城门的天威军带去伤亡。
对新兵们来说,眼前的这个老兵就是他们的将来,而且还是一个非常幸运的将来,不知道需要多少同伴的鲜血,才能铸就出这么一个身经百战而不死的老兵,如果连这么样一个幸运儿也被上位者毫不留情的抹杀掉,那么他们现在听从上位者的将令还有什么意义?
“怎么?没有人敢回答我吗?”那老兵重重拍打着城垛,好似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他那瘦弱的身体本应在劲风中蜷缩起来,可他此刻却把身体挺得笔直,巍然不动:“这里是什么地方?说啊!”
“是通州府,胡哥。”另一个老兵缓缓说道,他不是从铁浪军团退下来,和他口中的‘胡哥’不是一个阵营,但是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们又是紧密不可分的。
“原来是通州府啊,我还以为是罗斯帝国的默干城呢!”那老兵摇了摇头,笑道:“真是没脸去死,战死在这个地方还有什么脸面去见老兄弟。”
新兵们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周围的些许老兵都黯然垂下了头,就连沈子恺也感到脸上阵阵发热,同室操戈本就为人不耻,历史上雄霸一方的帝国陨落,大都是因为同室操戈大幅削弱了国力,这话说到了沈子恺心里去了。
而罗斯帝国默干城的名字却名扬大陆,因为是罗斯帝国边帅彼得的驻地。也是一个从来没有失陷过的城市。二十三年前,风云军团、铁浪军团就是在默干城下铩羽而归的,当时有上万忠魂留在了战场上。
“哈……老子有什么资格说这话,真是乌鸦落到了黑猪头上,只看到了别人黑,看不到自己黑。”那老兵自嘲样的看了看手中的长弓,随手一甩,把长弓扔到了城下。翻身站到了城垛上:“小白脸,是不是在怪罪我给你添麻烦了?您这种大人物可别和我一般见识。”
沈子恺脸色铁青,身形纹丝不动,但心内却在苦笑着,怪不得人说当兵的年头久了,都变成了一个个老兵油子,眼前这老家伙抱着必死之心。再没有任何顾忌,说出地话实在太刁钻,让人难为应付。
“操你妈地!为什么不让老子死在默干城啊……”那老兵奋力狂吼一声,纵身跳下了城墙。
城头上一片静默。身为南门守将的沈子恺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几个本来凑在一起商量什么的士兵又散开了,他们就是心怀异心的骨干分子,本想趁乱活捉沈子恺去领功。谁知道沈子恺才是勾结天威军的主角,那么计划自然是做不下去了。
通州府城头上刚刚射下箭矢的时候,方老生的亲卫已经一把拽住了方老生,急叫道:“大人不好!前面有埋伏!”
“有你妈个埋伏!”方老生大怒,回身一拳把那亲卫打了个趔趄,他是铁了心要占领南门,就算前面有埋伏也要冲上去:“有埋伏又怎么样?你手里的家伙是干什么地?贪生怕死的都给我滚下去吧!”方老生说完,转身继续向前冲。
有方老生以身作则。将士们的士气大振,以势不可挡的速度冲进了城门,然后分成两股,顺着台阶爬到了子墙上,与母墙上的通州军相对峙。
方老生带着亲卫们缓缓走上母墙,他的心里大惑不解,如果通州军士兵已经投降了的话,他们应该抛下武器,如果整件事情都是一个圈套地话,现在伏兵早就应该杀出来了,等到天威军完全占领城墙之后,所谓的伏兵再多也失去了效果。
“放下武器!”走出城楼的方老生正好看到一名敌将对着通州军发号施令,一些老兵抢先扔掉了武器,士气不振的通州军眼见上有大将地军令,前有老兵做出榜样,而且天威军已经占领了子墙,再没有人敢反抗了,一个个都扔掉了手中的武器。
“阁下莫非就是沈将军?”方老生示意自己的亲卫收起武器,独自上前打了个招呼,话也说得很客气,任帅特别嘱咐过他,对一个降将来说,不管是早有预谋投降的,还是临阵胆怯叛变地,最脆弱的就是自尊心,所以千万不能拿出威势凌人的样子。
“不错,正是在下。”沈子恺连忙回应道:“阁下是……”
“在下方老生。”
“久仰久仰。”沈子恺陪出了笑脸,对方的态度如此之好,自己当然要投桃报李。
方老生的心思却不在客套上,他环顾了一圈,压低声音道:“沈将军,您看……是不是把您的人都召集起来?”这城墙无论如何要控制住在自己手里,这样才能保证己方的安全,城墙上的通州军虽然都抛掉了武器,但此时还不是受降地时候,先要把他们聚集起来,再派些士兵把他们看住。
“应该的、应该的。”沈子恺点了点头,旋即转身呼喝,命令通州军让出城墙。
此刻王小二的黑豹第四军已经衔尾冲进了通州府,他们的任务就是要沿着主街前进,占领通州府的中心,尽力切断东、西、北三门的联系,逼得他们独自应战。
这一冲之下,天威军已经进入通州府的事情就再没办法掩盖了,一时间,喊杀声震天响起,街道上到处都是狼奔豕突的通州军士兵。纵使从投降这个角度上看,新兵也没办法和老兵相比,老兵一见天威军已经攻了进来。明白大势已去。见到天威军士兵就跪倒在地,扔掉了手中的武器,摆出乖顺的样子,而新兵的第一个反应却是转身逃走,结果不是被标枪穿了个正着,就是被简装弩射杀当场。
任帅看到黑豹第三军、第四军都顺利穿过城门,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落了下来,既然沈子恺是真心合作。这场仗再打不赢他任帅可以去自尽了!
任帅迅速下达了几个命令,浮梁带领第二军杀入通州府支援王小二;孟铁头带领第一军堵住通州府的东门,绝不让一个通州军从东门逃掉;李霄云带领天翔军迅速赶到北门外几里处埋伏,待城内地逃兵穿过去之后,再从后掩杀;杨远京则带领中军斥候大队,追击北门地逃兵,不与硬战。凭借战马的速度尽量用弓箭杀敌;孙仲德的破甲军和余楚杰的顺义军做为预备队,时刻准备应战,而任帅自己带领刀锋军坐镇西门。
东、西两门皆竖立大旗、擂起战鼓、燃起火把,这是明明白白告诉通州军。此路不通,逼得他们只能从看似无险的北门逃生。
不得不说,一向鲁莽的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