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常津正紧攥着双手立于湖边,死死盯着湖中心处站在冰面上闹事的江妙,脸色极差。
旁边的晏铎则满不在乎地扫向四周,玉白的面孔上划过几分淡淡的不耐,似是对周围发生的一切都毫无兴趣。
他慢慢蹲下身子,低下头,好整以暇地打量向面前仅结了层薄冰的湖水,半晌起身后,轻嗤一声,不善地道出一句。
“我看这冰也没多厚,你那庶妹不是想投湖寻死吗,还在磨蹭些什么?”
江常津不屑地冷笑一声,随即讥讽道:“我庶妹才没有这个胆子,她不过是趁着今日江府举办世家聚会,想吸引别人的注意力,好出个风头罢了。”
“庶出的就是不懂规矩,我以前倒是小看她了,没料到她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般丢人之事。”
晏铎听闻这话,眸中阴郁之色渐浓,似是想到了什么,冷了脸,感同身受地道。
“呵,庶出都是一群贱种,骨子里流的都是卑贱的血,自然常会做一些不入流之事。”
他边说着,耳朵边敏锐地动了动,似是听到了某种木轮轧过雪地的细微声响。
晏铎压低眉眼,有些烦躁地闻声望去,他天生耳力极好,即便是极其轻微的声响,在他这里都能成为刺耳的噪音。
也因如此,他是在场众人中,第一个看到谢嘉宁的人。
晏铎刚转过身,就准确无误地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到了雪地上徐徐前行的行椅。
接着,他隔着三三两两的长袍身影,从人群影影绰绰的间隙之中,一眼看到了行椅之上肩披雪白狐裘的女子。
他遥望向远处,那张暴戾而柔美的面孔先是微怔,接着眸色沉了沉,一瞬不瞬地盯视着行椅上有些朦胧模糊的身影。
晏铎毫不犹豫,直接开口问向身侧的江常津,嗓音沉哑,语气隐有些执着。
“那女子是谁?”
江常津正恼怒地观察着湖面上江妙的举动,念头转动间,没太理会晏铎的话,头都没转就随口敷衍。
“什么女子,我邀请的那些世家之人你不是都见过吗?”
晏铎仍旧目不转睛地盯着谢嘉宁,见她的身影缓缓靠近人群,与自己相隔的距离缩短,如画的脸庞也逐渐从模糊转为清晰,他终于看清了她的长相。
晏铎将目光一寸寸划过女子温雅的眉目,耐人寻味地回应。
“是吗?我从来记不住无关紧要之人,尤其是女子,但眼前这位我若是见过,应该是不会忘。”
他挑了挑眉,眉宇间的戾气重新聚起,看向谢嘉宁坐在行椅上的双腿,有些恶劣地补充道。
“毕竟我还从没见过这么柔弱的病秧子,竟然连走路都不能自理。”
江常津闻言一愣,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猛地回过头问晏铎:“你说什么?病秧子?”
结果他刚一转头,就发现晏铎已经离开了原本所在的位置,一个人兀自穿过人群,大步朝另一处走去。
江常津顺着晏铎行进的方向望去,此时此刻,不少世家中人都注意到了晏铎非同寻常的举动,一同回过头朝身后瞧去。
然后所有人都瞧见了堪堪赶来此地的谢嘉宁与沈莲心二人。
江常津一看到谢嘉宁的身影,瞳孔就遽然一缩,当即认出了她的身份。
在场众人中,江常津唯独没见过定国公府的谢嘉宁,因此一下就猜到了那行椅上的女子是谁。
江常津略微蹙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