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哪里还有责罚她的心思,她是了解老三媳妇的个性的,遇事没个主意,一味听凭长辈吩咐,出了这种丢脸的事,估计早慌了,老四媳妇一个人确实有些顾不过来,还要去给自己捎信。她身边人手少,又不能丢下这边事不管,先陪着几位夫人去前头。就勉强笑着对风荷摇头:“与你什么关系,好在你赶过来了,不然怕是更乱些。”
几位夫人见来了杭家老太妃,都赶紧起身行礼。
太妃那句请夫人去前边看戏的话还没有出口,大姑奶奶就风风火火冲了出来,扑到太妃身上,差点把太妃都撞翻了,好在风荷撑住了。嘴里哭嚷着:“母妃,你要给我们秀儿作主啊,她一个黄花大闺女的,无缘无故受了混人的气,我们凌家是不会就这么算了的,这几位夫人都能为我们见证呢。”
几位夫人那是笑得嘴都要咧开了,连连应着很是很是。太妃差点气得倒仰,不知事的蠢笨妇人,这不是留下几位夫人光明正大的看笑话吗,明儿事情传遍京城,凌秀还要不要活了。有这样一个糊涂娘亲,那孩子可怜了。
大姑奶奶的想法非常简单,她以为只要确定杭四与凌秀有私情,又作准了袁家混账偷看自己女儿,并不关女儿什么事。那时候,众人都会劝着太妃让杭四纳了凌秀的,太妃迫于大家的压力,不得不应了。所以她眼下,还是需要这几位夫人的。
“祖母,您走了一路,先坐下喘口气,袁伯父和伯母也得请他们坐下说啊。”风荷赶紧笑着,怕太妃真被大姑奶奶气坏了身子。
太妃想起这么多人在场,咽下了心头的怒气,无奈的请众人坐。
袁尚书不足五十的年纪,皮肤黝黑,五大三粗,没有一般文官的儒雅之气。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透着精明果决。袁夫人长得尚属中等,身材偏胖,上下差不多看不到有腰,眉目间都是凌厉恼怒之气。
表小姐,摊上这样的公公婆婆丈夫,你可别怪我啊,要怪就怪你的母亲,谁叫她一心想着用你去攀附权贵。比起来,袁家比你们凌家还是高了那么一点半点的,人家手握实权,又是圣上心腹之人呢。风荷很的想着。
太妃深深吸了一口气,看都不看大姑奶奶,兀自问道:“秀儿呢,你有没有派人好生照料着,别叫她想不开。”虽然不是特别喜欢凌秀,但太妃对年轻姑娘家都是比较宽容的,好歹都是他们杭家出去的外孙女,出了什么事杭家不好看。
“三侄儿媳妇陪着她呢,只是流泪,一句话都不肯说,叫我心中又急又痛。”大姑奶奶顺势抹了把眼泪,又狠狠地瞪了袁夫人一眼,尖着嗓子说道:“袁夫人,这就是你们家的家教不成?这还是在亲戚家呢,居然行此等偷窥女眷之事,还兄妹俩一人一句的抢白。合着我们凌家女儿就是那小门小户的,活该被欺负?”
袁夫人虽觉得自家儿子有错,但她是个最护短的人,自己可以打骂儿子,别人是不许的。尤其她自觉身份比大姑奶奶高了一等,若不是看在杭家的面上,她还不屑于与她说话呢,阴阳怪气的嘀咕了一句:“闺阁女儿的,不看看是什么地方,就换起了衣裳,不怪被人看了。”
“住嘴。”袁尚书厉声呵斥了自己夫人一句,他最重声誉,偏偏娶了这么个夫人,教导着孩子不成材,把他一辈子的老脸都丢了,还敢在杭家胡言乱语,恨不得立时把她休了。
大姑奶奶觉得自己赢了一仗,脸面上有光,放缓了声气:“你们儿子做错了事,理应受罚,可我的女儿是好姑娘,不敢叫你们糟蹋了。你们只要叫你们儿子与我们道了歉,重重地赔礼,这件事也就既往不咎了。”
此言一出,不止袁家人,满屋子女眷仆妇,连太妃娘娘,都震惊得盯视着大姑奶奶,以为她发了疯,清清白白女儿家被人看见换衣裙,就这样算了,不嫁给他还能嫁给谁?
“混账,胡说什么?”太妃哆嗦着唇角,真相上前甩一巴掌。这个杭明倩,常常仗着自己是杭家女儿在外头招摇也算了,如今出了天大的事,不与她商量一番,就私自定了主意,还是个这么荒诞离谱的主意。
大姑奶奶难得被太妃喝斥,有些委屈,但心下不甘,轻摇着太妃的胳膊说道:“母妃,袁家儿子的德行,你是看见的,难道你要我们秀儿嫁给这种人?我们秀儿受不得委屈。”
太妃对袁家本来就不满意,偏偏事情闹成这样,不嫁都不行了。袁家愿意负责已经不错了,外头还有哪个人肯娶凌秀呢,即使愿意门第都低了许多。凌秀自小娇生惯养的,吃不得苦,她也是为了这个外孙女儿考虑呢。
“你们不愿意最好,我还嫌委屈了我儿子呢,娶个病秧子回去作甚。哼!”袁夫人觉得大姑奶奶还算有点眼力界,没有强逼着自己家娶了她的女儿。
大姑奶奶登时回瞪过去,却没有反驳,只是可怜巴巴的看着太妃说道:“母妃,我们秀儿从小到大,一多半时间是在你跟前长大的,她性子温柔,与表兄妹们又和睦。别提她与老四了,真真是青梅竹马,好得一个人似地,要不是老四娶了……”
“够了。你还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堂堂诰命夫人,将军夫人,就没有一点脑子,这种事情也是能随意攀扯的。兄妹之间和睦那是应该的,但只限于小时候,老四十四岁后,你几时看见他主动与外孙女说话了。”太妃真想掐死了大姑奶奶,不愿嫁给袁家就算了,居然还想觊觎着老四,老四也是你们能肖想的吗?关键是不该当着许多人的面说,这分明就是要毁了杭家的脸面,传出去就变成老四调戏表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