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天曜恍然大悟,原来拿他打赌了。董风荷,算你厉害。他看着风荷的眼神有点像要吃人。
沉烟端了一盏燕窝粥进来,风荷吃了药,身子到底有点虚,必须每日服用一盏上等的燕窝粥。
杭天曜接过燕窝粥,摆手让沉烟退下,风荷却道:“味道还不错,沉烟,给郡君也上一盏。别怠慢了客人。”
西瑶郡君抬起右手,狠狠得擦掉眼角的泪,把沉烟送过来的燕窝粥拼命砸在地上,厉声喝骂:“董风荷,我不会放过你的。你等着瞧。”她疯一般的冲了出去,也不去找她的两个哥哥,自己跑出了杭家大门,见人就打,见东西就砸。
待她两个哥哥知情追了出去之时,她已经跑出了一里多远,砸了有小半条街的小摊贩。傅青旭与傅青霭疑惑不已,强自把她带回了府里。
就在她跑出杭家院门的同时,杭家四少夫人晕过去了,太医诊断的结果是气血攻心、刺激太过,嘱咐要好生休养,而且不能再着了气恼。
第二日,太皇太后再下谕旨,西瑶郡君被许给了镇守南方的永盛侯府小侯爷,一月之内启程送嫁,不得耽误。
永盛侯府常年驻守大理,世代如此。小侯爷在当年与南蛮的一战中不小心伤了左手,其他倒是还好,年纪不大,只有二十出头。
西瑶郡君哭闹过好几次,欲要进宫求见太皇太后,太皇太后身子抱恙,不但她,连承平公主都没有得到进宫的旨意。而西瑶郡君的话,除了承平公主,连她父亲、兄长都没有一个人肯信,以为她是为了推脱罪责。
驸马一怒之下素性关了西瑶郡君禁闭,让人给她赶制嫁妆,如果再由着西瑶出去胡闹,不只她自己,整个公主府都会受连累。现在已经有朝臣在朝堂上指出公主教女不力,要求皇上惩处,皇上那边勉强压了下去。
第69章夫妻之道(上)
夜色深沉,如凝在半空中的墨滴,轻轻晕染出极深极透的蓝色。
庄郡王静静地跪着,低垂着头,聆听教诲。这个世上能叫一个王爷如此的只有这么几人,而她恰是太妃。
房子里寂静得只有母子两人,没有留一个伺候身侧的下人。太妃穿着墨绿色团花的家常衣裳,脚上一双枣红底福寿纹的绣鞋,面色憔悴,空气中回荡着她沉痛而怨责的低沉声音:“恪儿夭折,煜儿英年早逝,华欣只留下这么一根独苗,你做夫君的做父亲的,有几时尽到过你的责任,兑现你当日对华欣的承诺?还有你父王,对老四寄予了多少希望,你难道一点都不清楚,非要叫他死不瞑目吗?
这些年来,老四胡闹了些,你教训他我也不挡着,你才是人家的父亲不是。可是,你想想你是怎般教育的,动辄打骂,从来不曾好生关切过他,把他丢给我这个老婆子呢还是你那贤德的王妃?好在这些年我身子骨强些,这还不是为了看到老四能安安稳稳的,倘若我哪一日去了,你是不是就打死他了事。
老四媳妇在外头受了委屈,这不但是她的事,更是我们庄郡王府的事,可你呢,就想把事情轻轻揭过。若这次受了委屈的是老三媳妇或是小五媳妇,你也这样,我看不见得。你分明就是把对老四的不满撒到了他媳妇身上,他媳妇有什么不好,孝顺我照顾老四,有什么地方碍了你的眼?
我知道,你就是要把王位传给小五。小五不是不好,而是他性子单纯懦弱,不是当王爷的料,你觉得以他的手腕能掌好一个王府。小五媳妇更是个耿直的性子,不懂变通,脾气骄傲,你觉得他们夫妻能撑得住吗?何况,你这样对得起死去的华欣,对得起嘉郡王府?你别看着嘉郡王府这些年对我们不甚热心就是不把老四放在心上了,人家那是对你不满,若真不看顾老四这个外甥,会让他们小郡主冒着危险触犯太皇太后吗?”
这些年来,王府的事情都是交给王爷夫妻料理,除了杭四的事情,太妃轻易不会插手,今日这么说显然是怨气颇多了。王爷暗思太妃的话,自知理亏,咚咚磕着头:“母妃,儿子知错。儿子并不是偏心小五,而是老四这些年来委实太过胡闹,口碑太差,儿子怎么敢把诺大一个王府交到他手里,以他的性子极有可能连累的阖府的人呢。
母妃是看到的,当年,儿子怜他幼年丧母,对他百般疼爱。若不是他性子脾气整个变了,儿子在煜儿离世之后就决定把王府传给了他,哪里会出现今日这样的情况。父王、华欣地下有知,想来不会怪儿子才对,儿子也是恨铁不成钢,才会对他越加严格,更不想反把他弄成这样。母妃,儿子这样,都是为了王府的百年大计啊。”
太妃就这么两个亲生儿子,三儿子好端端的就去了,那时候太妃大病了一场,便把满腔疼爱之心转到了大儿子和孙子们身上。眼见自己都当了爷爷的儿子跪在自己脚下泣不成声,心中自是不好受,只她清楚为了老四她不能心软,一定要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敲打敲打王爷。
“我不是怪你待老四刻薄,而是怪你糊涂,我年纪大了许多事情一时间没有想明白,你正值壮年,难道都没有看出一丁点不对劲吗?
老四原先聪敏好学,不说先生,就是皇上都是称赞几句的。一个那样好的孩子,如何就变了个模样,你想过没有?还有老四前边说亲的两个小姐,先时还好好的,怎么说没就没了,难道你也相信老四克妻吗,总之我是不信的。有一次,老四媳妇陪我说话之时,好似故意漏了句口风给我,当年圣旨赐婚之后,她嫁过来之前,曾有人暗中监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