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杭家接着又是大办丧事。
因着接二连三的丧事,昊哥儿的满月礼都没有举行,只是外祖董家送来了庆贺之礼,两家人一块吃了个饭。
时间一忽而过,王妃丧事结束,已入深秋了。风荷能下地行走,不过不能向原先那样劳累,杭天曜也不准,府里的事还是由太妃掌着,风荷常派了沉烟几个过去帮忙。
这日是风荷生辰,董老爷夫妻二人前来探望女儿。
自从那日董老爷不顾自己安危,拼命将董夫人救下之后,两老就不像之前那样疏远中透着无奈了,倒有点相敬如宾的样子。不过,董夫人即便原谅了董老爷,有些话也不肯说出口,以至于两人说话行事一如年轻时亲近,就只一点,便是到了晚间,一个继续住僻月居,一个独自回书房。
董老爷是满心想要夫妻和好的,但董夫人不开口,他哪儿敢冒失呢,生怕真个惹恼了董夫人,那自己这些日子的努力就彻底白费了。于董夫人而言,这种事原该董老爷主动,总不好叫她先开口吧,她一向脸皮极薄。
风荷看老两口的样子,心下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连杭天曜都暗地里对风荷眨了眨眼,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待二人去看外孙时,风荷才偷偷掐了掐杭天曜的胳膊,轻声娇斥道:“做儿女的不说孝敬长辈也罢了,你还一副等着看戏的模样,亏了我把你当好人。”
“哎哟,娘子轻点,那你的意思是让我从中说和说和,这种话,我脸皮薄,说不出口。”他难道还管到岳父岳母房里去了不成?
“谁要你说和了,你平日不是一向自诩聪明能干吗,点点小事都办不成。”风荷气鼓鼓的捏了捏杭天曜的脸颊,昊哥儿那细皮嫩肉的,摸起来滑不溜手,真是舒服,可惜风荷舍不得,只能捏杭天曜出气。
杭天曜这是里外不是人,便打了包票,说是有办法让董老爷夫妻十日之内和好如初。风荷还只不信,再看杭天曜信誓旦旦的样子,勉强允他胡闹一回。
谁知事后才第三日,董华辰就传来董老爷夫妻和好的消息。风荷又惊又奇,拉着杭天曜问他到底支了什么招?杭天曜先还不肯老实交代,搁不住风荷又是撒娇又是威胁的,终于自得的抖了出来。原来他暗地里教给董老爷,让他假装去董夫人屋里说话,到了饭时赖在那不走,趁机多喝点酒,酒一多脸皮自然变厚,然后赖在那里不走即是了。
董老爷依样画葫芦,居然真被他赖上了。后来董夫人听说是女婿想的法子,羞恼的再不肯去杭家了,若是实在想念女儿,也会叫人打听清楚了是日女婿在不在家,必得等到杭天曜不在方肯偷偷过去。
为此,风荷又把杭天曜埋怨一回,理由是杭天曜不正经。
杭家的日子渐渐平稳下来,朝堂里也安静不少,皇上对功臣家里都大肆嘉奖了一番。话说太子纳的那位魏氏侧妃,在第二年春难产,母女俱亡。其后不久,太子妃生下了太子第一个孩子,是个女儿。
虽然太子心里有点小小的失望,但两人这么年轻,多得是以后,也便撩开手去了,并不因此而冷落了太子妃。
这年,皇上作主,给韩家小侯爷指婚,指的是嘉郡王府小郡主,两家合计过后把婚期定在了十月里。嘉郡王妃舍不得女儿,但韩家小侯爷年纪大了,等不起,想想韩家确实是难得的好人家,狠狠心应了下来。
成婚之日,杭家作为萧家姻亲,俱是上门恭贺。嘉郡王府世子妃第二胎生的是女儿,比起头胎的儿子来,萧尚似乎更喜欢这个女儿,甚至会带女儿去他书房耍闹,那可是世子妃都不大进去的地方。
世子妃见萧尚喜欢孩子,虽对自己还是一般,心里也是高兴的。好歹除了自己之外,萧尚并不对别的女子有什么特别的兴趣,只要没人与她抢萧尚,她还是很温柔体贴的好妻子。
庄郡王在昊哥儿二周岁生辰那日,向皇上请旨,把王位让杭天曜袭了。
因此一来,杭家面临着分家。二房、三房、四房、五房都分了出去,杭天曜几个兄弟倒是没有分家,依然住在一起,只是公中的账还是分了清楚。
杭天睿领着闲职,偶尔也办点正经差事,加上有蒋氏的嫁妆、公中的产业,日子颇为过得去,然后他把魏氏留下的嫁妆都给了弟弟杭天琪。
丹姐儿和慎哥儿虽有莫氏这个名义上的母亲,有了还不如没有呢,一味把着分到的那点产业,对两个孩子尽量克扣。好在太妃、王爷、风荷等对两个孩子颇为照顾,时常接到自己院里住上一段时间,因此莫氏也不敢怎么样,究竟到头来只是伤了自己的体面。
……
初春的太阳温暖而明媚,照在人身上,彷佛心情都能飞扬起来一般。刚刚探出头的白玉兰亭亭玉立在枝头,玉洁冰清,婉转妩媚,风吹过,送来一缕幽旎的香味,丝丝入扣。
黄花梨的案几摆在院子里,上面只有一副画卷横铺着。风荷上穿雨过天青玫瑰纹亮缎对襟长褙子,下着浅银红撒花百褶裙,松松卷了袖子,抚额出神。
沉烟与含秋携手过来,含秋已经做了妇人装束,一身新鲜颜色衣裳,带着初为人妻的羞怯。
“奴婢给娘娘请安。”含秋恭恭敬敬跪下行了大礼,低着头。
“哦,你来了。”风荷闻言抬头,登时笑了起来:“快起来,让我瞧瞧咱们谭清家的,倒是像模像样的,谭清没欺负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