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娘子嘟嘟囔囔道:“可怜我费了多少精神,悬了高树枝在崖上引了蜂筑巢,才有这么一小瓶木蜜,公子你一句话就讨了去!不过既是给阿弱养身子,我又怎么会厚着脸皮讨赏呢。”
说着薄娘子掀帘递进一瓶青白色小瓶子,齐三公子却是不接,揶揄道:“我看你是胆子愈大,竟敢欺我无知了?还是想让我敲打你一番,到时候你就留着上好的蜂蜜涂伤罢!”
薄娘子万般郁结,这才收回青白小瓶,换了一个梅绿小瓶递进来,叫苦连连道:“这崖蜜可就更要人命了,我可是爬到万丈崖顶,好不容易寻到一处天然蜂巢,忍着皮肉之苦才取了这么一小瓶!公子你说要就要了,阿弱就算养伤,也犯不着喝这个罢?阿弱你小心太甜,呛着喉咙!”
最爱与薄娘子玩笑的阿弱听了,虽气力不继,仍是忍不住含笑道:“原来薄公子和我的情意这般浅淡,还是我太高看自己了,这样不情不愿的蜂蜜不要也罢,免得无福消受。”
薄娘子听了又气又笑道:“谢阿弱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仗着公子给你撑腰,你把谁放在眼里了?这会有福气就好好享罢!有这精神好好养身子,别来落井下石。”
谢阿弱看他真是心疼了,只道:“区区崖蜜而已,等我伤好了,赔你就是了!”
“你以为那崖蜜是路上拣的!”薄娘子恨得牙痒痒,齐三公子却不与他罗嗦,只偏心道:“你静些!跟重伤的人计较什么?”
薄娘子委屈地噤了声,只在帘外偷偷叹气,齐三公子将那蜂蜜兑进水囊里,泛甜的甘香如薰,原本抬手要亲自喂阿弱喝了,但阿弱既已晓得公子的心意,此时身上亦有些气力,反而规矩拘泥起来,从他手里接过那水囊,自个缓缓喝了,过唇齿这甜丝丝的蜂蜜水,谢阿弱忍不住瞧一眼三公子——从来她就不是很懂得他,此时偷偷端详他,他的容貌自是清秀俊逸,行事却是盗匪一般,与她倒是同出一流。谢阿弱也不晓得为何要看他,大抵是因为晓得他的情意,忍不住还要寻些痕迹——这种古怪的心情,倒是从来未有。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一个连环的小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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饲主:你喝粥居然不放配料不放盐,那么一大碗喝得津津有味,你是要成仙啊?
作者:我是一个很清淡的人。
饲主:你以前可是顿顿食肉,无肉不欢,少了你一块肉丁你就要跟食堂大叔拼命的!
作者:少不更事,少不更事,我都改了……阿弥陀佛……众生平等,鱼也是鱼他妈生的,牛也是牛他妈生的,我吃了他们,他们妈妈要怎么想?
饲主:装逼遭雷劈!
作者:雷在哪?
饲主咬牙切齿:在我手心的小皮鞭里!
80六里命案
谢阿弱身上披着齐三公子的锦袍,靠坐在车壁,蜜糖水香气太浓郁,招了外头许多蜂子飞来,齐三公子缓缓打下帘子隔了,绿笼细纱外嗡嗡的声响,晴光这样好,这样静,清风吹拂的花树颜色仿佛近在咫尺,清赏之下,了无一点尘埃气。齐晏看阿弱望向他时,那样清淡的神色,半点炽情也无,不由轻轻叹息,原以为幽欢浑待,赏花之时,到得相逢,卿却已长忘,总是相误。他随意坐着,午时还要比剑,只将麒麟剑缓缓拔出来,取了干净帕子轻轻拭着,他握着剑鞘端详,剑刃光可鉴人,谢阿弱不晓得决战一事,问道:“公子要等人?听薄娘子适才所说,凤无臣还活着?”
“你盼他活着吗?”齐三公子将剑缓缓收入鞘中,目光定定瞧着阿弱,似是有些生气,但又不见得怒意,一瞬只是冷冷淡淡的。谢阿弱缓了声音道:“我并没有这个意思,他死了当然是更好。”
“原来你这样恨他?”齐三公子说话总能逼人不悦,谢阿弱冷冷道:“我不恨他,我和他没有瓜葛。”齐三公子却不依不饶的,靠坐在锦枕上悠然道:“佛经上说,色有形相,凡有所相,皆是虚妄,终有坏期。你这会对他不爱不恨,自然是虚妄淹灭了。兴许你天生就这般没长性。”
谢阿弱听了这半晌,先是一滞,三公子说得高深,细细品来,却是骂她轻浮无情!她没来由受他这教训,不由着恼道:“我没长性,又与公子何干?”齐三公子瞧她一眼,看她那样没心没肺,着实可恶,不免微微有气,道:“我早该晓得因缘皆为无明妄识流转,只怪我爱欲加人,不增不减,如若有坏期,我只需安心等待情意消散,又何必时时心烦意躁?”
此时齐三公子目光灼灼望着阿弱,她再无知也晓得这句话全是对她说的!只是和他无缘无由地争论,追根溯源,不过是为了她无意提起凤无臣!这也当真是冤枉至极,他生气便生气了,她不曾做错事,为何要退让?
但谢阿弱看着他眉梢眼角薄怒,英俊姿容生起气来,总要让人误以为错处都在自己,她不由软和了声音道:“我不过随意问了一句,并不是有心招惹你,你何必生气?”他却愈发冷淡道:“我不曾生气。”说着齐三公子靠在锦枕上半卧着,略背过身去,不知翻起什么书来,大抵又是佛经什么的,谢阿弱真是无可奈何,唇边的蜜糖水仿佛全然没了滋味,帘外花景也似黯然褪色。她只得将水囊收好了,亦半靠在另一边锦枕上,脑海中纷纷乱乱的,马车厢里再宽敞,也不过方寸之地,和三公子靠得这样近,他又气恼难消的,直让阿弱也觉得不大舒心。她背上有伤,腾挪着身子不大自如,就僵卧着,定了定神,耐了心看这三公子大概要生气到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