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以后你们会明白!”仇小红喃喃自语。
莱茵河西餐厅的正宗英美式大餐,在两个女人并不轻松的话题中结束了。待王思和仇小红走出餐厅的时候,外面已经是华灯初上了。
仇小红用她的广本把王思送回了家。在王思家的楼下,仇小红终于忍不住把她跟白忠诚离婚的主要真相告诉了王思。
“王思,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要离婚的主要原因吗?”
“这是你们的隐私,说与不说,是你的权利!”
“他没有生育能力!”
“这是医生诊断的吗?”
“医生说双方都有问题,但他是主要问题,如果他没有问题,那我就不会有问题!”
“为什么不能再等一等,或许通过治疗能解决呢?”
“不孕症是一种顽症,并不是人们想象的那么简单。王思,我是女人,我喜欢孩子,我需要孩子!”
夜色中,王思发现仇小红的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泪光,她那只紧紧拉住她的手也微微颤抖着……
王思一夜都没有睡好,尤其是每当自己身边那个两岁的女儿在睡梦中甜甜呼叫着妈妈的时候,她的眼前就情不自禁地浮现出昨天晚上在楼下,仇小红那双闪烁着晶莹泪光的眼睛,还有那只颤抖的手。是啊,是女人都应该有生孩子的权利,仇小红是女人,她也应该得到她一个做女人的全部权利。王思感到自己很内疚,不该错怪了她,因为过去在她,还有在肖宁,还有许多其他人的想象当中,都一直认为是仇小红不好,是仇小红变心,是仇小红见异思迁,喜新厌旧,嫌穷爱富,最后导致了她跟白忠诚两人家庭的解体。其实,仇小红根本不是这样的人,人家一点也没有变,还是那样一个有知识、有品位、有修养、有爱心的好女人。至于仇小红与白忠诚离婚,准备跟她的同学结婚,这只能说是一个必然性的问题,是一种巧合,而跟仇小红与白忠诚离婚的动机,没有任何内在的联系。如有一点问题的话,那也只是时间迟早的问题。王思现在才明白,怪不得白忠诚离婚以后,他从来没有说过一句仇小红不好,原来他自己身上有毛病。
早上在上班的路上,王思一边骑着自行车赶路,一边还在寻思着寻找白忠诚这个事。仇小红这条非常有希望的线索现在已经彻底没有希望了,那么还有什么其它线索和希望呢?难道一个大活人就跟自己生活在同一个都市里,会没有一点线索,就会找不到他?王思是一个不甘失败的人,是一个喜欢挑战的人。她认为一个人去做有挑战的事,去做有悬念的事,去做有趣味的事,不仅有新鲜感,还有刺激感。此时,王思心里一点也不灰心,相反地还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在今天找到白忠诚,找到白老师不仅给自己一个刺激,而且也给肖宁一个惊喜。
想到给肖宁一个惊喜,王思心里就觉得暗暗的好笑。你看她心里明明是在关心着白老师,但又不敢直白地表露出来,而是那样的含蓄,甚至带有伪装。不过,王思还是能理解肖宁的,因为她毕竟是人事处处长,身份跟别的女人不同,如果她对白老师关心多了,别人弄不好就会把这种关心看成是组织上的关心,这样效果和结果就都容易出问题了。当人事处长真不容易,真累,虽然是人,搞不好就会把自己弄得里外不是人。王思想如果今后她要当官的话,什么处长都可以考虑,惟有人事处长她坚决不干。
这时,一辆110警车高鸣着警笛从大街上急驰而过。王思看到110,眼前突然一亮,心头不禁一喜:线索有了!她赶紧调转车头,向江边派出所骑去。
白老师住到江北的乡下,这是王思根本没有想到的。那里租金便宜,他是为了省钱?那里远离城市,他是躲避喧嚣?也许两者都有,也许主要是后者的原因。作家的思维,作家的个性,作家的追求,总是跟常人不一样。王思想。
王思来到江边轮渡码头,她寄存好自行车走进了候船大厅。这时候正好有一班轮渡要启航,王思赶快买张票就朝检票口奔去。
王思登上渡轮不一会儿渡轮就启航了。站在船弦旁,手扶栏杆,凭眺一江春水的王思,看到江岸上渐渐离她而去的高楼大厦,她仿佛有一种脱离都市的感觉,有一种即将走向另一个世界的感觉。另一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模样?什么景象?她也许心里一点也不得而知,但是有一点她心里确信,那一个世界一定很本色,一定很宁静。此时此刻,王思终于一下子明白了白老师为什么舍近求远,选择到江北农村居住这其中全部而又真实的含义了。
王思下了轮渡,她叫了一辆马自达,为什么王思不叫出租车,因为王思很明白,开马自达的师傅他们都是本乡本土的人,他们对下乡的路熟得很,而出租车就不同了,说不准拉着你到处兜圈子不算,还得要你自己不时地下车问路哩!果然不出王思所料,开马自达的师傅一直把她送到白老师居住的那个村,那个楼的下面。
王思上了楼,首先看到的是那间曾经害得白老师狼狈不堪的公用厕所。王思瞥了一眼厕所笑笑,她心想这个地方准不会错,别的不了解,可对这个厕所她太了解了,当初不就是因为这间厕所白老师才被两个打工妹给揪到派出所的吗?那时,王思还真恨这个厕所,恨这两个打工妹哩,要不是这个厕所,要不是那两个打工妹,能有那场厕所风波发生吗?白老师能戴手铐、能上警车、能上电视吗?不过,王思现在却一点也不怪这座厕所了,也不恨那两个打工妹了。你想想,要不是这间厕所,要不是那两个打工妹,派出所能知道白老师的住址吗?派出所不知道她又怎么能知道?不知道地址,她又怎么能找到白老师。
在走廊里,王思见一只房门开着便走上前,她只见一个小姑娘正蹲在地上逗一只小白兔玩,那小姑娘玩得很专心,连门口站着一个人都没注意。于是王思就用手轻轻地叩叩门:“同志,请问白忠诚住这儿吗?”
起来这才抬起头,见门口站着一位相貌不凡,气质不俗的年轻女子,不觉一惊,她答非所问地说:“你是什么人?”
王思很有礼貌地说:“姑娘,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呢?”
起来这才从地上站起来说:“白大哥是住在这儿,不过他现在人进城去了。”
王思问:“你知道他进城去做什么了吗?”
起来说:“他说到省图书馆去查什么资料。”
王思又问:“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起来说:“他早上起来连早饭都没吃就走了。”
找到门上了,可是白老师又不在,王思心里不免冷了一半。是等他,还是回去?王思思忖着。
起来这时问道:“同志,请问您是白老师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