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艾希莉喉头一股腥甜,嘴角呕出一口血。这痛楚似乎还给了她一点力气,艾希莉从桌面上滚落下来,撞着了椅子,又掉到地板上。她太消瘦和虚弱了,这么一下就像一把骨头包在袍子里,扔在峭壁上滚了两滚。
她蜷缩着,眼前有很多双脚。有些模糊的视线落在斯莱特林的方向,布雷斯和潘西似乎罕见的面带不忍。而德拉科呢,德拉科在哪呢?
艾希莉抬起手指艰难的擦了擦血,却弄巧成拙,在脸上抹开了猩红的花。
小孩子隐隐压抑的哭声合着微弱的抽气声,在整个礼堂蔓延开。几分钟亦或十几分钟,疼痛能比死亡更恐怖。艾希莉甚至动都不能动一下,泪顺着眼角流到耳廓,又淌在地面上,她从未有如此的想要求死。德拉科望着艾希莉的脸,喉结颤抖着上下滑动,几次犹疑之后终于喊了一声:“够了!”
众人惊恐的望着他,给他让开了一小圈。
阿米库斯和阿莱克托的注意力立刻也被他吸引,阿莱克托的精神一转移,艾希莉身上针扎一般的痛苦烟消云散了一大半。来不及喘口气——来不及,她隔着朦胧的泪眼看向几乎失控的德拉科。
德拉科已经在崩盘的边缘了。勇气总是来的这么无缘由,他的手已经摸到了口袋里冰凉的魔杖——可是,
那双沾着血的嘴唇嗫嚅了一下。
“不行。”
艾希莉无声的动了动唇,涣散的双眼微敛。
“德拉科,不行。”
这一次她甚至都没开口,德拉科脑海里却仿佛听见了她的声音。直视着那双棕褐色的眼,他好像能看透她心里的话。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把一个女孩的话当做不可违抗的旨意,如同女王授爵的金科玉律。迷茫铺天盖地的涌上心头,那只捏着魔杖的手仍然抓的死死的。
他也从没觉得放弃竟然会比选择更难。
阿莱克托有股被打断的恼怒,不过伏地魔对德拉科的看重使她稍有忌惮。她压着火问:“你是什么意思,马尔福?”
“马尔福?”长久的没有得到回应,阿莱克托又问了一遍。
“……我说,够了。”他终究松开口袋里的手。
德拉科摆出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强迫自己把目光从艾希莉身上移开,“打扰我睡觉就为了这种小事?犯了错就把她关进地牢,我们可没时间陪你们玩这种把戏。”
布雷斯站在他身边,几乎是肉眼可见德拉科说这话时候咬牙切齿的样子,以及汗水湿透了的睡衣脊背。
阿米库斯的表情变幻了一下,那眼神里有一些惊惑。比他更惊讶的显然是除了金妮和伊莲娜之外的人。
曾经马尔福和中国女孩的恋爱开始的人尽皆知,结束的倒并不正式。大家都以为他们总不会断绝的这么彻底,比起陌生人,倒更像反目的仇人——其实作为一个马尔福,一个斯莱特林,他对待谁不是这样呢?漠不关心,毫无耐性。他曾经有多偏爱艾希莉几乎无人怀疑,亲耳听见他这么说,大家还是觉得相当不可思议。
“马尔福,你这个可悲的怪物!她曾经那么爱……”一向同艾希莉关系平平的西莫都忍不住了,金妮揪住西莫的胳膊,示意他别因为愤怒而惹恼了食死徒——艾希莉已经奄奄一息,不能再承受一次了。阿莱克托却在惊讶后笑了笑:“真让我没想到……德拉科,她可曾经是你的……”
“我的私事你们不要管。”德拉科打断她,“如果没有其它事情,我就要带着斯莱特林的学生们都回去了。毕竟我们可不像格兰芬多那样有精力处理成绩之外的事。”
阿米库斯看起来沉吟着,在思考要不要结束对学生们的震慑。阿莱克托显然还没玩够:“别急着走,你看起来挺不喜欢她。不如借这个机会出出气吧?”
她有些雀跃的提建议。
德拉科呼吸逐渐急促起来,他佯装镇定的摇了摇头:“我没兴趣……”
阿莱克托眯了眯眼,有些怀疑他推脱的原因。她用魔杖一下一下的敲打自己的手心,在思考他们之间感情破裂的真实性。德拉科紧张的用余光注意着阿莱克托的动作,以及面如死灰的艾希莉。
阿莱克托最终信了。她点了点头:“好吧。”
艾希莉心头稍松,锈味的猩甜又一次堵在她的喉咙。悉悉索索的衣袍摩擦声越靠越近,她恍然的抬起头,眉心对上阿莱克托举起的魔杖。
阿莱克托扭曲着一张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面孔,她居高临下,魔杖尖在艾希莉额头戳着:“那他肯定不介意我杀了你……”
紧闭着的木门突然一声巨响,被轻易的分开了。阿莱克托凭空从艾希莉面前飞了出去,撞到了阿米库斯的身上。
“瞧瞧你们背着我都做了什么……”
斯内普的声音又急又快,一身黑袍的他快步从礼堂外走进来,头发还凌乱着。他身后跟着穿睡袍的三位院长。他大声的数落着,不知道是在指责食死徒,还是指责擅自行动的da和德拉科。
阿米库斯有一种被打断好事的恼怒,和妹妹对视一眼:“西弗勒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的梅林……这可怜的孩子……”麦格教授像愤怒的虎斑猫一样,扑向格兰芬多长桌。艾希莉一阵天旋地转,从地面上被拉扯进麦格教授的臂弯。她干瘦的手臂却很有力,能够稳稳的扶着艾希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