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节只觉得呼吸一点一点稀薄,神智一点一点涣散,她感觉到了死亡恐惧,她想起了她的二弟,想起了江东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最后想起了赵翊,她想他来救她,为什么这个时候他不在。
也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轻儿神色顿时一慌,皱眉低声道:“这个时候怎么还会有人!”
“夫人!”
“夫人可在?”
竟然是军师程琬。
邓节顿时清醒了一些,更大力的挣扎,轻儿而是用力,额头上青筋蹦出,豆大的汗珠流了下来。
“夫人”程琬还在敲门,见没有人回应,道:“奇怪,去了光德殿吗?”转身便要离开。
邓节心中顿时闪过一个念头,不可以让他离开,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挣扎,脚下一踢,身侧的连枝金灯霍然倒地。
门外程琬顿时察觉,立刻破门而入,只见奴婢轻儿正勒着邓节的脖颈,轻儿见程琬破门进来,立刻松了手,正要准备逃,程琬叫道:“快来人!有人谋杀夫人!”龙虎军顿时冲了进来将轻儿团团围住制服在地。
程琬一边将邓节脖子上的绳子解开,一边喊道:“快去请大夫,去光德殿通知主公!”
“诺”两个士兵立刻出去。
程琬一边给她解绳子,一边问道:“夫人还有意识吗?夫人?”
邓节点了点头,气若游丝道:“她给我下了软筋粉,我使不上力气。”
程琬瞥了一眼被制住的轻儿,恰好这是赵翊也赶到了,他看见躺在地上脸色惨白的邓节,立刻上前将她抱了起来。
程琬道:“主公,她中了软筋散,使不上力气。”
赵翊扫了一眼轻儿,目光就像是凛凛的寒刀,道:“压下去,仔细查问。”
也就在这时,轻儿忽然像疯了一样,猛的就挣脱了来,狠狠地撞在了大石柱上,顿时血溅于上,身体软绵绵地瘫软在了地上,程琬上去一探手腕,摇了摇头,道:“已经死了”
赵翊抱着邓节,语气不觉间急了,问程琬道:“她身上可有解药。”
程琬说:“这软筋散没有解药,不过属下有个法子可以解。”转身命令士兵从井中打上一桶水来,越冷越好,这时候本就是隆冬,井水冰地扎手,士兵取了来递给程琬。
程琬对邓节道:“冒犯了”话音未落,一大桶冰水猛的全浇在了邓节脸上,这么一激,邓节顿时觉得血液都流通了起来,渐渐地,胳膊也能动了。
“如何?”赵翊担忧地问她。
邓节支撑着自己起来,将脸上的冰水抹掉,脸色依然惨白,道:“没事,可以使得上力气了。”她转头看向轻儿,只见她已经断气了,一时之间百感交集,心中五味杂陈。
也就在这时,老奴匆匆地赶紧来,见到殿里这样一副场景,顿时不知如何开口了。
“怎么了?”赵翊皱着眉头问。
老奴战战兢兢地说:“大人,使臣们都到的差不多了,也都落座了,老奴见大人匆匆离开,就想着过来看看,问大人可否照常开宴。”
赵翊担忧地看向邓节,邓节惨白着脸,微笑道:“妾没事,身体也可以行动了,就是没有受了一点惊吓,叫几个奴婢过来给妾梳妆一下就可以了。”她说着,却不像真的没事,她的手冰极了,身体还在轻轻发抖。
程琬也说:“夫人只是受了一点惊吓,没有大碍的。”他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说:“不过这个勒痕得遮一下,免得叫江东的使臣看见,回去传一些风言风语。”
邓节说:“过会儿会让奴婢多抹一点脂粉遮盖的。”又说:“多谢军师了,若非军师突然出现,妾此刻怕是已经没了命了。”又对赵翊道:“夫君,除夕夜里死了人,不是件好事,找个地让人把轻儿埋了吧。”
赵翊说:“行”蓦地,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这才慢慢松开她。
他其实此刻还有话想同她讲,但是晚宴在即,他就先命奴婢给她梳妆,不能让她以这幅病容见各地使臣,自己则让程琬随他出去。
两人在门外的长廊里慢慢地走,程琬说:“事出突然,那奴婢又自尽了,很难不想她背后是否有人。”
赵翊的目光是冷的,淡的。程琬说:“况且那软筋散价格昂贵,不是一般奴婢可以得到的……哦,对了还有一个好消息,张表病了,听闻活不过来年四月了,他的两个儿子整日里斗得不停,小儿子最得宠,若是荆州传到了他的手里,来年四月,咱们就可以大举南下……”
“义臣”赵翊忽然打断了他。
程琬看向他,不解地道:“主公请说。”
赵翊慢慢地转头看向他,目光如刃,声音却又异常平静,他道:“你可以向我解释,为何会突然私下里去见她吗?”他不是在怀疑程琬和邓节,事实上他极其的相信程琬,这一点他们二人都是心知肚明的。
他只是觉得程琬有事情瞒他。
第六十八章
程琬一时沉默,赵翊也没有逼问他,月光从长廊外照进来,落在了赵翊修长的身上,像是镀了一层银色的光华,他的五官在光与影的映衬下更加的分明,犀利,高挺的鼻子,薄的唇。
程琬摸着鼻子沉默了良久,方才叹息道:“属下想了半天,既觉得不是该说的时候,又不想同主公说话,属下只是得到了一个消息,急着想要去向邓夫人求证。”他抬起头看着赵翊,诚恳地道:“属下现在能说的只有这些,等到事情查明了,无论真相如何,属下都会原原本本的讲给主公听。”他说:“请主公原谅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