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琬问:“桓文的名字就叫桓文?”
萧翱被问得有些迷糊了,道:“自然,不过也有可能是化名。”
程琬:“他是江东人?”
萧翱摇了摇头,道:“我与他不过几面之缘,不过听他的口音应该是北方人。”
程琬说:“那你现在可还能辨别出他的样貌来?”
萧翱说:“我尽力”
程琬取出了几卷画像来给他看,萧翱摇了摇头,程琬便扔掉一张,直到第四张,萧翱怔住了,蓦地,指认道:“是他,他就是桓文。”
“果然”程琬嘟囔了一句,然后将画像统统收起来。
萧翱道:“桓文消失了之后没多久,邓节就发现自己怀了身孕,她不肯说孩子的父亲是谁,邓家家母嫌弃她败坏门风就将她逐出了家门,周蒙那时候被他母亲逼婚,他是和我在一起的,他没了办法,正巧遇到了邓节,便问她是否愿意嫁他,他做不了一个丈夫,但是可以充当她孩子的父亲,让她免于那些流言蜚语,邓节同意了,所以周蒙便对外称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请求父母让她过门,过了门后没多久,周蒙就被派去镇守庐州,几年不曾归家,偶尔几次归家,会顺带着去看看她,待她如半个亲妹妹一般,有名无实罢了。”
程琬笑说:“我明白了”转身便要离开。
萧翱叫住他:“你答应我的事呢!”
程琬抱歉一笑,道:“我也很想兑现,不过两个月前,我家主公已经命人将周将军的尸体送回江东了。”
“程琬!”萧翱怒吼,疯了一样,两只手上的锁链哐啷哐啷作响。
程琬只是笑笑,便就离开了,走到旁边那间牢房,对立在里面目光阴沉的赵翊道:“主公可都听到了?”
赵翊冷冷地道:“桓文是谁?”
程琬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拿出了几封书信给他,道:“属下此前查看吕家的文书和书信,偶然发现了这几封书信,都是永寿元年以及永寿二年的,主公请看落款。”落款赫然是桓文二字。
程琬道:“这世上叫桓文的没有百个,也有数十个,属下原本想或许只是重名重姓,不过,主公细看这笔迹,可觉得熟悉,勾脚之处略有一弯,是因为此人手腕处受过伤……”
赵翊面色忽然阴沉,只道了两个字:“天子”
程琬点点头,道:“属下也是如此想得,于是派人去江东查证,今早,查证的斥候快马传书到了邺城,言桓文是黄家的一个家仆,太宁三年,被黄肖带来到了江东,也是那一年,濮阳大乱,时为皇弟的天子刘昭在那场动乱中失了踪迹,再次找到的时候,是蒋腾诛杀了少帝,也就是永寿二年,很巧,桓文也是永寿二年从江东消失的。”
程琬叹息一声,道:“那七年里,中原始终战乱,汉室衰微,根本没有人去关心一个年幼的小皇弟到底流落到了哪里,后来的记录,也都是杨太傅篡改过的,语焉不详,加上多次迁都,早就不知流散了多少,属下方才给萧翱了几张画像,他辨认出了桓文。”他将画像给赵翊,道:“就是天子刘昭。”
赵翊接过去,看着,手指忽然收紧,骨结泛白,蓦地,他将画像揉成了一团,眼眸像冰一样寒冷。
程琬道:“这样就可以解释了,解释为何邓家会和天子关系如此友好,为何天子对邓家异常信任,官渡一战,为何天子会不要姓名也去救邓夫人,为何邓夫人被老太傅带进了宫去,却仍然能安然无恙的活着出来。”
他眼眸深了深,道:“主公,邓夫人着实不可以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