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认清楚的事情,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说出来刺人?
她又没说要做什么,打胎药都备好了,她又能有什么心思?
沈清朔薄唇微动一下,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只淡淡说了一句:“喝吧。”
成溪儿心里淌过一丝苦涩,面上什么都没显出,只是端药时,手略抖了抖。
凑到唇边,药的苦涩冲进鼻息之间,成溪儿的手反而不抖了,她回想起皇帝养心殿内从来都不散的药气,不知怎么,忽然笑了一下。
本来就是不成的,她何必又多生出期待。
再没有半点犹豫,她将药送到唇角,张开嘴便要饮下。
一只手忽然攥住她的手腕,用了些力道,将那药碗打翻。
药汁和瓷片一起碎裂,发出的声响让空气凝固了一瞬,渐渐透出凉意来。
成溪儿微怔一下,没什么情绪地看向沈清朔:“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沈清朔攥着她的手微微收紧,深邃眼瞳里翻动起莫名的情绪。
“先别喝了。”他收回手,嗓音有点轻,却分辨不清楚是什么意思,“回去休息吧,本王再想想。”
“……好。”
成溪儿没逼他,也没再多说什么,起身行了一礼,便走出了房间。
不多时,童罗进了房间,看一眼地上的碎屑,再看桌上基本没动的糕点,也不敢出声,只喊人来收拾了地上,便服侍沈清朔上榻休息。
清晨,晨光熹微。
成溪儿抖动着眼睫缓慢睁眼,许是因心中压着事,她这一夜并没有睡得很安稳。
醒来后便听说,沈清朔又去大理寺了,她的事情,府上也没有人提起,沈清朔更是没有任何话留下。
成溪儿去了府医处询问,府医说:“王爷确实来问过,只问了怀孕时间、情况如何等,至于其他的……倒是没有说。”
成溪儿清秀眉梢微微拧紧,有点忧愁。
府医宽慰道:“王爷没说落胎,这不是好事吗,你且等一等便是了。”
等,等到什么时候?
她的身体本也不适合孕育,若决定要留下,定然是要仔细琢磨一下的,哪能这样随便?
何况……这样无名无分的,将来是留子去母呢,还是将孩子记在正室膝下?
她不愿意将自己的孩子拱手送人,那还不如不要生。
这些话,她自然没有同府医说,只回去和霜儿简单讲了讲。
霜儿叹气道:“他们男人哪里懂我们的苦,就更不可能理解我们这类人的辛苦了,不过我看你心里都清楚,那就成了,不至于糊涂。”
“清醒吗……我觉得我也不够清醒。”成溪儿自嘲一笑,道,“我若当真清醒,便该直接喝了那碗打胎药,而不是去问王爷,我……”
她是心里仍有点念想,想要争取那哪怕是万分之一的机会罢了。
霜儿目光复杂地看着她,又怎么会不知晓她的心事。
轻轻拍一下她的手,轻声道:“再等一个月吧,一个月……我们总能熬得起,若那时没有消息,你要么是去谈清楚,要么是自己做一个了断。”
“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