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沙仍旧保持那个姿势坐着。
他的胳膊一点点收紧,能感觉到怀中少女的身躯发出细微的颤抖,如同雪夜里冻僵的小兽。
“别跪我。”
陆怀沙看见她轻轻向后伸出手道,“我没事。”
陆怀沙抱着她站起身来,将林涧轻轻放在了榻上。
她雪白如同玉笋的手指勾着陆怀沙的黑发滑落下来,他的发丝像丝绸般柔顺地卷进了林涧指尖。
祝郡如梦初醒,他推了一把旁边的女巫医道:“你跪什么?赶紧给圣女看看伤势!”
女巫医慌慌张张地站起来,将三人都请出了室内。
祝郡面色苍白而焦急,他如树根般青筋遍布的手一会儿握住拐杖,一会儿又放开,好像那拐杖烫手似的。
时间过得如此之慢,一刻钟仿佛已经过了一年。
“可以进去了。”
女巫医终于走出来道,她拭了一把额上的汗珠,“幸而没伤到筋骨。想来是族长收着力气了,不过也……”
祝郡等不及她说完,已经大跨步走到了屋里去。
他的身影在门口顿了一下,回头看向陆怀沙和伽叶,厉声道:“你们在这儿等着!”
祝郡目光触及陆怀沙时变了变,然而他终究还是没说什么,急匆匆走进去了。
林涧有气无力地趴在榻上。她脸色的血色都褪尽了,一张惨白的小脸裹在被子里,好像随时就要雪一般化掉。
祝郡走到榻边,他盯着林涧看了半晌,手在拐杖上抓握几次,才叹气道:“今日我犯了大错,圣女若是应允,我明日便会退下族长之位。”
林涧原本疼得快昏过去了,听见这句话硬是吓精神了。
“族长你别这样。”林涧结结巴巴地说,“我没有想让你退位……我刚才……”
“可是我失手打了圣女。”祝郡道,“哪怕圣女同意,我也无颜再在这族长之位上待下去了。”
“祝叔,你别这么说。”
林涧心脏七上八下地乱跳。她看过原书,好歹还对祝郡熟悉一些。可若是换上了巫族的其他人,新任族长必定严格执行巫族规矩,对自己的限制只会更大,那可就是真正举步维艰了。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况且我从小是你一手抚养长大,除去你,巫族任何一个人我都不熟悉。而且我最近又一直气你,你就当是打了小辈好了。”
祝郡的手缓缓颤动起来。
他凝视了林涧许久,那颗义眼里似乎都有水光滚动,“圣女,你当真这么认为?”
林涧转开眼睛,看向粉刷的雪白的墙壁,“嗯”了一声。
“不过你也应当知道我是什么人了。”林涧回答道,“我知道圣女身份高贵,我也会承担起对巫族的责任。你不能以圣女为理由去限制我,把我困在落雪林里,变成一个只会受人朝拜的雕像。”
立在门外的陆怀沙蓦然一震,林涧的话里似乎有什么在和他尘封的记忆共振回响,如同琴弦般铮然有声。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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