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些都是作在明面上说的话。
带上了府里管事登上马车,两人一路摇摇晃晃地赶去了大理寺‐‐
上回来此,沈宓眼睛还是瞎的,没瞧见这官府周遭修缮的八字墙的气派,这回装模作样带个眼纱倒是多少能看见一些,啧了啧嘴扭头冲管家说了一句&ldo;狗仗人势&rdo;,便身形矫健地钻进了衙门。
两人教里头当值的衙役一路领着,穿过好几扇门,直到穿过一条硌脚的鹅卵石小道,才望见温珩焦急来迎的身影。
沈宓顿时摆出了不高兴的架子,等温珩一近身,便冷不伶仃来了一句:&ldo;来时倒是未曾想到,如今竟然难在大理寺见着温大人的面。&rdo;
温珩局促地行完官礼,立马赔着笑脸解释说:&ldo;方才有些公务亟待处理,才会怠慢了世子殿下,下官同殿下赔罪。&rdo;
话落他又行了番瓷实的官礼,望见沈宓稍作放松的神色才松了口气,抬手挥走一旁的衙役,又亲自领着二人到了内院。
沈宓一见到在厅堂等候多时,相貌还与温珩有八分相似的温玦,心下也已了然,便懒得再装。
径自走向一旁的太师椅,大摇大摆地窝了进去,口干舌燥的没见茶水,又端起了私下里阴阳怪气的那派作风:&ldo;上回来此还是教摄政王殿下亲自押送的,虽吃了些牢狱之苦,好歹不愁茶水点心,果真还是他闻濯面子大。&rdo;
温珩算是个知理明事的人,听完立刻就悟了:&ldo;下官愚钝,还请殿下稍等,下官这就去准备。&rdo;
能劳烦大理寺卿亲自沏茶端糕,那也是占了天大的面子,沈宓舒坦的不得了。
待温珩一离开,便慵懒地在太师椅里换了个姿势,顺势在袖口里掏出一把蜜饯,往嘴里喂了一颗。
温玦瞧着没出声说话,在旁察言观色的模样十分乖巧,不时倏然等到沈宓一句&ldo;你叫什么名字&rdo;,才款款抬起眸。
他原本还暗自窃喜沈宓终于按耐不住问话,下一刻才张了张嘴,便瞧见沈宓侧过首,漫不经心地在同身侧的管事分着手里的蜜饯。
主要是老人家一把年纪食不见得喜欢甜的,他却还硬要人家尝。于是皱起眉回道:&ldo;温玦,字月琅。&rdo;
沈宓盯着管事的吃下一颗甜蜜饯作罢,继而转头看他:&ldo;你兄长如今已经是三品朝臣,跟着他就算你再怎么作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角色,却也能不愁吃喝,又何必非要蹚他们这趟浑水呢。&rdo;
温玦露出笑脸,不以为意道:&ldo;跟着世子可不算是坏事,您不必妄自菲薄。&rdo;
沈宓也朝他笑了笑:&ldo;你说话倒是同姓韩的一模一样,怎么,你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么?&rdo;
温玦冲他投去意味深长的目光:&ldo;看来殿下对韩先生了解匪浅,&rdo;他接着说:&ldo;不过韩先生教过许多弟子,月琅只是其中一个罢了。&rdo;
沈宓微微抬首:&ldo;自然,他桃李满天下我是承认的。&rdo;
温玦张了张嘴本想再说些什么,抬眼望见温珩端着茶水从院门进来,便抿下了唇没再开口。
&ldo;世子久等。&rdo;温珩将茶水倒好放在了沈宓手边,还在小案上落了一盘梅花冰糕,&ldo;这是京都最早开的一处梅花做的糕点,世子殿下不妨尝尝。&rdo;
沈宓十分给面子地拿了一块,看了看身侧的李管事,便顺势递给了他:&ldo;您喜不喜欢梅花?&rdo;
管事被问的一愣,递过来的糕点都忘了要接:&ldo;老奴……&rdo;
这话问的古怪,他就是不知晓这突如其来的一出,沈宓是真的想要他的一个答案,还是要他依据这没由来的问话,给他一个恰合时宜的反应。
欲言又止了半天终未作答。
沈宓也有所预料地没有听到他想听到的话,随即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宽慰道:&ldo;您喜欢便接着,不喜欢…不要便是。&rdo;
管事看向他的神情略有些复杂,到底还是伸出双手,接过了那块梅花冰糕:&ldo;多谢世子。&rdo;
温珩在旁看了半天,视线在他两人周身转了一圈,又停在沈宓身上,笑着迎合说:&ldo;倘若世子喜欢,改日下官便差人往府上送上一些。&rdo;
沈宓面不改色地拂了他的好意:&ldo;温大人不必如此,又不是真靠着朝里朝外这一套,你既是韩礼的眼,按理说我该听你的才是。&rdo;
&ldo;下官不敢,&rdo;温珩立马俯身赔罪道:&ldo;世子实在言重了。&rdo;
沈宓摆了摆头:&ldo;怎么会,温大人仅凭一己之力,同姚相里应外合作了一出好戏给闻濯看,明里暗里将我摆弄成一副无辜受害的模样,呈在他面前试探,可是教我得了许多恩惠。&rdo;
温珩是个老实人,他觉着谁无辜谁可怜,便不忍心义正言辞地为自己找补,况且面前的人是沈宓‐‐
&ldo;世子既然知晓得了恩惠,又何必急着作威呢?&rdo;温玦不满地出言。
沈宓正巧等着他开口,一听这话高兴地扬起了嘴角,眸中一片冰冷道:&ldo;眼下不急着作威作福,将来我怕是不一定还有命作。&rdo;
温玦嗤笑:&ldo;难道世子殿下时至今日,依旧不服么?&rdo;
沈宓:&ldo;我观你倒是五体投地,可又实在想问,你温家二人到底图得了个什么夙愿,能够这般如犬马地替他人卖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