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官僚形式的纵横捭阖,就连放了权的闻濯都未能幸免,他案前先后立着贺云舟和姚如许,远远望去,他三人神色严肃,似乎在商谈些艰难决绝之事。
沈宓收回眼,望见案上已经教那兄弟二人糟践成空的盘子,抿唇长叹了口气,&ldo;为何不在家中用过膳了再来?&rdo;
温玦快人快语,一手抓着块糕点,一手往嘴里塞,&ldo;是用过了才来的。&rdo;
沈宓无奈扶额,看向一旁还要点脸的温珩,&ldo;是特意跑来我案上吃点心?&rdo;
温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ldo;那自然不是,主要还是多日不见,想念世子的紧。&rdo;
温玦在一旁补充道:&ldo;也因为你这位置糕点上等,同他那品相不一样。&rdo;
沈宓:……
能不能吃完赶紧滚?
温珩上手拍了温玦一巴掌,差点给他拍呛着,又着急给他添了杯酒,才向沈宓解释道:&ldo;他年幼无知,胡说八道,世子不要放在心上。&rdo;
沈宓懒得搭理他,趁着闻濯眼下没空盯他,便好喝歹喝灌了两杯琼浆玉液下肚。
冰凉的酒酿下到喉咙里,带起阵阵火辣,烧的他从舌尖一路烫到肺腑,就差直呼好不过瘾。
到第三杯时,温珩出手拦了拦,&ldo;饮酒伤身,唯恐多饮。&rdo;
沈宓撇开他的手,抬起金杯一饮而尽,垂眸时无意间瞥见一抹视线,他扭头去瞧,忽然撞进那一张同他生的七分像的面容里。
心里吓得一颤,下意识就皱起了眉,却见那钟自照仍旧朝他笑容满面,嘴唇微动,冲他无声摆了串口型‐‐
&ldo;别来无恙。&rdo;
几乎一瞬间,沈宓便看懂了他说的话,他手指发抖,发冷的后背直直将他整个人熏陶进往昔回忆里,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藏书楼里。
此刻钟自照的神情,宛如梦中,他躲藏时在书架后头望见的那张脸一样。
他不自觉盯起了面前的温玦和温珩,看着他们八分相似的面容,更觉得身心透凉。
这世上哪有什么凑巧,倘若不是真有些冤孽的干系,何苦会在这样一个时机,出现这样一个人。
沈宓忽然有些悲湎,好像他从头到尾,就不应该过上平静喜乐的好日子一样,这个名为钟自照的人的到来,就是在宣告他风平浪静时期的终结。
此刻他同闻濯相隔着数丈远,两人迟迟无法交错的目光,更让他被这种情绪拽进暗无天日的黑云里不得喘息。
他强压下满心惶恐,垂眸又喝了两杯闷酒,随即不顾温珩的关忧,起身独自离开了筵席。
……